魔界东荒。
我斜倚在檀木雕花座椅上,台阶上是一方同质的檀木雕花书台,上有一犀牛皮做的地图。地图上红蓝两色标示不时移动,红色标示所过之处,皆燃起烽火。
“报。”有一魔兵在殿外自半空而落,收敛羽翅,半跪于地道,“东君战捷,姬荣、巨母一族尽数归附魔族。”
我会心一笑:“甚好。东君呢?”
“已在回来的路上,着小的先来报捷。”魔兵答。
我挥手:“下去歇着罢。”
魔兵退下。
殿外忽然刮起一阵风,风中带着血腥之气,我摇摇头,果然闻得:“气死老子了。”来人便是南承启。南承脸色铁青,端起身旁短几上的茶一口灌下。
我望着南承打趣道:“打了败仗?”
南承望了我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打了败仗倒好了。”
我望着南承:“百枯一族怎么说?”
南承郁闷道:“老子刚到,百枯的族长,见着我二话不说,便降了。”
“不费一兵一族,便收复了一个部落,不好么?”我故意道。
“老子失去打仗的。这么着一点意思也没有。”南承托着下巴幽怨道。“百枯一族实力不弱,为何会这么轻易就降了呢?”
我只笑不语。
“因为你呗。”千羽从外面进来,一身战甲在行至玄关之时,尽皆剥落。
“千羽,你要不要这样?”南承不满道。
千羽甩甩手,换了身拖地长裙,甚是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这战甲这么丑,怎么配我?”
南承扭头:“你方才说因为我是何意?”
千羽望了我一眼,我用眼角示意,满脸写着“不关我事”。千羽无奈地摇摇头:“百枯一族多为女子,最善媚术,实力也是几个部落中数一数二的。然,她们有个弱点——”言此,像是看好戏般,南承急道:“你倒是说呀。”
“最爱美色。”千羽道,说完,我二人皆忍不住笑了。
南承面色阴沉地看着我,我干咳两声:“你既未动一兵一卒,为何身上染着血腥之气?”
南承道:“老子回来的路上经过南荒,见那赫连老头与尾勺一族,温温吞吞,遂助了他一臂之力。现在打得可欢了。”
“你呀。”千羽道,“那赫连老头摆明了就是向两边讨好,做墙头草。尾勺一族原与仙界交好,他不敢轻易得罪,你这下可好了,彻底翻脸了。”
南承哼道:“老子就是看不惯他。即墨,你当初不是想废掉他的吗?为何要留着他?”
我看了一眼分属尾勺一族的领地,红色标示占据上风,笑道:“赫连老头虽然不满我,可是实力还是有的。他与仙界交好,未必就对我不利。”
千羽若有所思道:“你根本不会在意尾勺一族,你在乎的是……”
我点点头:“只要他能牵制住仙界一部分力量就足够了。”
南承还是没能转过弯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老子一句也听不懂。”
“尾勺一族领地过去便是仙界至尊仙山。”千羽道。
南承皱着眉头:“至尊仙山?——昆仑?”
我收起地图,目光灼灼望着南方。
千羽又道:“你是想那昆仑虚祭旗?可是昆仑主是上古尊神,我们未必……”
“即墨!”长长的藤蔓顺着宫阙的墙壁攀援而至,化作人形,琉光喜笑颜颜唤道。
我看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糖人,没说话。
琉光道:“那个三殿下已经在外面等了三个月了。”
南承道:“他等即墨作甚?”
千羽道:“琉光,你为了个糖人就出卖即墨?”
琉光瘪嘴道:“才不是。你当我琉光夕月是浪得虚名啊。我又没让即墨去看他。就算他风吹日晒,脸色惨白、神色厌厌,三个月没挪过半步又有什么?”
我握着地图的手一紧。
“即墨,你告诉老子,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老子找他算账去。”南承说完,身形虚晃,我忙隔空抓住他衣角,冷声道:“不必了。他爱站多久随他去。”
千羽若有所思道:“即墨,你不如还是去看看?”
我道:“不必了。”
忽然殿外雷声震动,风云变幻。
我凝视半晌,飞身离去。身后琉光舔了两口糖人,凑到千羽身边道:“死巴蛇也送你糖人了吗?”
千羽嫌弃的望着她。
琉光奇怪:“那你为什么帮那个三殿下说话?”
千羽神色暗了暗,面色复杂地看向了别处。
……
原本湛蓝的天空忽然出现斗大的旋风,如倒扣的漏斗一般,天色阴沉,雷声震动。那漏斗所在便是昆仑虚,竟是凭空出现一个虚空。
东荒之门乃是前往昆仑最近的地界,我透过重重飞沙见着东荒门口站着的人影,那人一身玄衣端立,如石像一般,脸色惨白,神情悠远。
我瞥了一眼,神色冷漠,径直从旁走过。夙彦一把拽住我的袖子,我回身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紧握的袖口,冷声道:“放手!”
夙彦一副受伤模样:“阿弋,你听我说。”
我却没耐烦,随手化出利剑,一剑斩下拿袖子,转身离去。夙彦痴痴拽着那一截断袖,未曾再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