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颤，险些站不稳。
姬荣越继续道：“我们一直误会了。”
“怎么会？他明明……”我愣住喃喃道。
“那日王家小少爷惹了祸事，被王老爷罚抄书。他不过是帮王家小少爷抄书，是以回来的晚了。一个读书人，做出此等事情，自是难以启齿。所以他才一直未曾道出实情。王小姐感念此恩，得知沈公子抱恙，遂派府上奴仆送来汤药滋补。才叫我们误会了。”姬荣越望着沈长安的坟头道。
我只觉天雷阵阵，难以清醒，模模糊糊问一句：“你怎的晓得？”
姬荣越苦笑：“彼时，我是一只黑猫。他什么都跟我说。”
似是为了回应她的话，半空中飘落几片枯黄的树叶。
“只是我还未曾来得及将此事告知，他就……”姬荣越眼角留下两滴泪来，“其实……”姬荣越想了想又道，“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有私心，我……我喜欢他。”
我看着沈长安坟前的花灯，在微风的吹拂下无力地晃动着鲜红的穗子，只觉眼前一片血红。到底自己来人间干预沈长安的人生是对还是错？我一心只为了他能渡过情劫，得成正果，好叫夙彦能早些醒来。可是，却害了他！
林子里忽然刮起一阵怪风，卷起落叶与尘埃，飘飘扬扬，姬荣越用袖子遮住面庞，不住地咳嗽，我却清晰可见一抹绿色以极其张扬也落魄的姿势摔落于地。
“琉光？”我试探地一问。
尘埃落地，果真是琉光明媚的脸庞，只是这原本绯红明亮的面色明显挂着冰霜与焦灼：“即墨！”
我忙上前将其扶起：“你这是怎么了？”
“南承……和……和巴蛇……打起来了！”琉光慌张道。
我却不十分明白，只以为他二人是切磋武艺，虽说值此乱世，还有闲情切磋着实不妥，却也不至于叫琉光急成这般模样。
琉光定了定道：“不是他两个！是他们带着仙界和魔界一起打起来了！”
我大惊：“什么？”先前，昆仑虚大劫，三界生灵涂炭，诸多妖魔邪道冲出般若舍利境，仙魔二界虽有战乱，然则在南承和云泽的制止游说威逼利诱之下，已有所改观。如今，他二人却打起来了？
“南承非说，是巴蛇劫了千羽！可是我相信巴蛇，巴蛇不会绑了千羽的。我不知道南承为何会这般说，还紧咬着巴蛇不放。我劝也劝不住，南承带着姬荣、百枯一族直逼仙界！我没有办法了……”琉光略带哭腔且语无伦次道。
我顺藤摸瓜且发挥强大的想象力，算是将事情大概了解了，遂道：“你莫急。我随你去！”
琉光点头应道。
身后姬荣越却没有动作，我道：“你呢？”
姬荣越看了看沈长安的坟头道：“我想留下来，为他守灵。他没有亲人，我不想他做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四字似刀子一般刺在我的心口，姬荣越悲伤的眼神中透着失望与怨恨。
我竟慌张地回避了那眼神，喃喃道：“好……好罢。”
琉光与我招了朵云，御空而行。我回身见着姬荣越与沈长安的孤坟渐渐消失于视野之中，心中如同压了块巨石般透不过气来。我细细地向琉光问清楚了缘由，原来那天我将千羽赶出魔界东荒之后，南承便将千羽安置在了北荒。谁知晓，南承远征而归，却见千羽被人掳走。那人赫然便是云泽，一路追至东海之畔，却不见了踪迹。南承气愤不已，一路打至天宫，谁知云泽矢口否认。南承便与他结下了梁子。
东海？又是东海！
我总觉着事有蹊跷，感觉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撒下巨网，我们几人在一步步跨入早已设计好的陷阱之中，却没有办法不按照这思路走下去。
凛冽的寒风中夹着血腥之气，我不由地皱皱眉。血族始祖一出，连冥界亦被卷入这场战乱之中，三界怕是再难得安宁。
飘忽的思绪忽然被一阵啼声拽回来，我忙拽住琉光，琉光奇怪道：“怎么了？”
“你听。”我道，声音从北方传来。
“听什么？”琉光侧耳细听问道，“除了风声，没什么啊。”
我道：“是千羽的啼声！”千羽是白鹤，我分明听到千羽的白鹤清音。这不是通过口腔发出，而是由心率引动，声可达千里。
“我听不见。为什么我听不见。”琉光四顾茫然。
我默了默道：“千羽是棂云之女，棂云与飒影是双生之莲，一脉相承。我与飒影共脉。想是因着这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以我才能听到罢。”
琉光却又不解：“你与飒影的共脉不是被转移了吗？”
我一怔，却也只能摇摇头。
琉光道：“不管那么多，我们循声找过去，先找到千羽再说。”
我点头应允，遂二人又朝着北方而去。琉光几次欲言又止，我道：“你想问什么？”
琉光道：“方才在人间界见着的那座孤坟是……”
我看着从眼前飘散如烟的白云朵朵，感觉声音从天外传来：“是沈长安。”
琉光“啊”了一声，“怎么会？”
我道：“为了救我。”
琉光又“啊”了一声：“他……他……想不到啊。”
我默了默，满脑子里皆是沈长安温润如玉还有带着些腼腆的笑意道，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子曰：见义不为，无勇也。”
“你说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