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临渊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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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六魂不全(1)

云泽与夙彦君皆是一惊,凝神细听。这番景色依旧是荒地,与方才有些许不同,天空呈现火烧红之色,地上依旧荒芜。只是天地之间似有呜咽之声,如泣如诉。夙彦君神色一凝,这般紧张的神色与方才遇着四头凶兽也差不离。莫不是那四头凶兽又来了!云泽一张脸忽碧忽白,隐隐现出蛇头。

那声音由远及近,似在天地间回旋,那声音不似从口中发出,倒像是从灵魂深处悲鸣,直让人头皮发麻。

“谁在唱歌?”我抖着声音问,神经紧绷。

“那是怨魂的悲歌。”夙彦君道。“九黎壶渡化妖魔鬼怪,一些妖鬼渡尽肉身,只剩强愿难以渡尽,便日夜在此啼哭,若有人心念不坚,便会被干扰,迷了心智。”

我拽着夙彦君的袖子,夙彦君悄悄在周身布上仙泽。

“你疯了,布上仙泽,便会将那些强愿引到这边来。”云泽道。

夙彦君冷哼:“就算我不布上仙泽,那些强愿早已被青弋吸引过来了。”我与云泽俱是一怔,此话何解?

“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的仙泽会渡化那些强愿的悲歌,你不会受到干扰。”夙彦君柔声与我道。

天地之间渐渐现出许多幽灵,俱是浅蓝色的迷雾,隐隐有些人形,飘飘荡荡,悲唱着自身的哀歌。我仿佛看见一个个灵魂的悲苦,心中悲伤成河,那些灵魂向我招手,似在呼唤,那是我的救赎,是我的归属!

一团蓝色的迷雾,渐渐显出一张脸,那是一张女子的脸。容貌艳丽,眉目间尽是风情。那女子微微含笑:“来,跟我来。”

我瞪大了眼睛将她望着,那女子与我长得一般模样!

“青弋,跟我来。”那女子继续道,微笑着与我招手。

我问:“你是谁?”不,这不是我的声音,这像是从空谷传出的声音,空灵,不带任何感情。“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那声音继续问,好像是我的声音,又好像不是。

那女子继续唱道:“魂兮魂兮,难归路,若我儿郎自孤苦,素颜素心诉路阻,终难悟,一语一笑皆如初。”那声音像是带了蛊惑一般,“我儿,与我回家,与我回家。”

我的脑海里来来回回只是那么两句话“我儿,与我回家。”那女子伸出手,像是邀请,我慢慢伸出手去,晃悠悠,荡悠悠。

“何事人间情难恶,何人吟风难自处。魂兮魂兮,难归路,若我儿郎自孤苦。”

我心中执妄成灾,指尖快要碰到那女子的手了,夙彦君一声大喝,那女子缩回了手,化作蓝雾消失了。

我猛然一震,脱口而出:“我要回家。带我回家!”夙彦君大力按着我,我却神志不清,一心嚷着回家:“你没看见她跟我长得一样么?她是我娘啊。”话未完,泪先流。

夙彦君抽手封住我不断波动的神识,神魂渐渐归体,我喘着气惊觉自己已不知不觉走向那些强愿。回头见夙彦君一脸震惊,那厢云泽急的脸色苍白。

夙彦与云泽二人一直专心盯着那些强愿,未曾注意到一旁的青弋已被怨灵吸引,灵魂共通,寻出她心中执念,将灵魂脱离躯体。还是夙彦君率先察觉异样,见着青弋微微前倾的身躯,连忙大喝一声“青弋”将其拽了回来。

“为何会这样?”我疑惑道,脸上有些异样,摸上去竟是水泽!我方才竟然哭了。夙彦君明明在周身布下仙泽,为何我还是会收到蛊惑。

夙彦君不语,眼中竟是担忧。

“青弋,你······你·······”云泽脸色惨白,抖着手指着我道,好似见着什么不能置信的事物般。

我低头未见自己有何不妥,一眼瞄见自己的手,这不瞄不要紧,一瞄就吓一跳!原本白皙的皮肤渐渐变得透明。

“这里不能待了。”夙彦君道。

我一把攀住他,然那渐渐透明的手竟有些攀不住了。我急了:“我是不是快死了?”其实死也没甚,纵然像我这般年纪死了却有些英年早逝的意思,诚然有些可惜,然,我却没甚畏惧,无论活千年万年,总归是要死的。只是我始终未曾寻找自己的身世,是以有些遗憾。

夙彦君皱眉:“你莫要胡思乱想。我不会让你死的。”

夙彦君为人冷漠,时常木着一张脸,轻易不皱眉。我看他这一皱眉,心内也算明了了七八分,遂问道:“你是不是晓得什么?”

夙彦君皱着眉头,将我望着。

又皱眉。

“就算死,也得让我死得明白。”我道,既然老天爷让我英年早逝,好歹也让我晓得我这个英年早逝的由头,莫要让我死的不明不白。

“你方才说,那些强愿被我引过来是甚意思?还有,那四头凶兽为何我一动仙法便皆转过来要吃我?”果真是人之将死,心智分外聪明!我将之前所遇之事捡重要的提问。

“待出去后,再向你解释。”夙彦君道。

我不肯,十分执着地攀着他,他望着我越来越透明的脸色道:“方才那四头凶兽乃是因被你身上的纯善之气而吸引。”穷奇、梼杌、饕餮、混沌皆是惩善扬恶之凶兽,是以这个解释说得通。夙彦君顿了顿道:“这些强愿被你吸引,是因为······”夙彦君却似说不出口。

云泽似想起什么一般:“原来,青弋你是他们的同类,他们是来接引你的!”

我却是一惊,同类?难道我也要变成蓝蓝的一团雾!难道我的真身是一团雾?

“对了,就是这样,所以,即便三殿下布下仙泽,你依旧能听见悲歌,依旧受到怨魂的影响。”云泽左手一敲右手,似是很肯定地说。

云泽的话,让我愈加迷糊,我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己竟然是一团雾!转眼望着夙彦君。夙彦君淡淡道:“那条蛇说的不错,你确实是他们的同类。或者,他们认为你是他的同类。”我继续望着他。

“你六魂不全。”夙彦君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