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临渊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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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天涯海角(1)

我与夙彦君纵云飞了几日,一直向西而行。其间经过一片黄沙地,夙彦君与我弃了云朵,下地步行。夙彦君与我说,此处烟尘滚滚,会吸纳云气,不适宜腾云。

出门几日,夙彦君依旧纤尘不染,寒霜不落,袂飞发舞,丝毫没有疲态。渡过黄沙地,烟尘消散。我极目向西远望,却只见着海天一色,莫不是西海?

“到了。”夙彦君道。

我疑惑:“夙彦君带我来西海作甚?”

夙彦君道:“这不是西海。你看见的是冥气渡化的冥河。”

“此处甚都没有。”我望着荒芜的空地道。

夙彦君道:“有的。到了晚上就会有了。那里会有一座很大的城,名叫离魂城,很繁华。”夙彦君手指北方。

我觉着有些慎人,颤颤问道:“我们要去那座城吗?”

“不去。”夙彦君道:“我们渡冥河,去冥界。”

我吓得一哆嗦:“冥界!这里不就是鬼门关!”什么冥河,什么离魂城,这分明就是鬼门关。

我嗷一声,拔腿往回跑。

夙彦君一把揪住我:“你别乱跑。”

我哭丧着脸:“夙彦君,即便你看我不顺眼,你大抵可将我赶出天宫,我自回我的昆仑虚,你何必亲自送我去冥界呢?我还不想死呢。”

夙彦君勾着我的脖子:“谁说我要你死了。我来冥界管冥王要一样东西。你莫要乱跑,回头真让渡魂使带走。可就怪不得我了。”

我一听,乖乖待在夙彦君身旁。“夙彦君,我最近是不是很乖?”

“你想说甚?”夙彦君道。

我咽了咽口水,“你为什么要把我带着啊?你管冥王要东西带我作甚?”

夙彦君垂着眼,阴测测道:“我管冥王要东西自然要拿一物与他换了。”

我泪奔:“你······你······”

夙彦君拍开我的脸道:“你这脑袋里装的甚?你是个神仙,即便死了,也不会魂归冥界。”

我一愣,忘这茬了。

夙彦君拽着我默默往前走,我感觉到夙彦君体内的仙气越来越淡。“仙冥两界关系很是微妙,若是被冥王知晓我到访冥界,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夙彦君与我解释道,一边解释,一边将我身上点法力给封了。我瞪着眼睛望着他。

夙彦君道:“你若妄动仙法,惊动幽冥,可就不妥了。”

收敛仙气,是为了避开冥王耳目。

我却奇道:“那你还说你管冥王借东西?”

夙彦君轻笑:“你当初不是也管东海水君‘借’龙珠么?”

我一听,讪讪摸了摸鼻子。

越往前走,视线愈不清晰。两侧有迷雾涌来。夙彦君忽然一顿,回头与我道:“你待在这儿,莫要乱走。”

我点头。夙彦君牵着我的手一松,我顿觉阴气森森,寒凉入骨。浓雾迷离,我已难见夙彦君身影,心下发慌。却只觉冥气扑面而来,身体不受控制飘荡。我心下大惊,意识虽然清醒,却无法做出反应,似有绳索牵引我的身体,一路飘飘荡荡,却见不着夙彦君。

我早已吓得说不出话。飘荡良久,终于落下,却见着许多人影。我一见人影,心下稍安,抬头望见高高的楼牌,楼牌两侧有角楼,两岸有士兵守候,前方排着长长的队。我也在队伍后排着。

我望着两侧守候的士兵,意欲寻个人问问,可是身子却无论如何只能向前移,不能往身侧去。

我一急,用力将身子往旁边歪去,脚步仍然没能往身侧移动,姿势很是诡异,像个木偶一般。我以为要摔在地上之时,却被一股力量牵引回来。

我正感慨,身旁出现一位士兵,脸色惨白,毫无生气。“不要出列。”

我被这不晓得从何处冒出来的士兵吓一跳,颤抖着问:“不晓得此为何处?”

“此乃阴司渡魂索。前方乃冥河。”士兵道。

我喃喃:“阴司渡魂索,冥河?”

那士兵又关照:“莫要出列,若是脱离渡魂索,你便成了孤魂。无休无止两位鬼君会将你的魂魄打散。”

我心中一凛,诺诺应着。无休无止乃是冥界渡魂使,无休着一身黑色,无止着一身白色,人间俗称“黑白无常”,镇守冥界渡魂口,若有游魂孤鬼飘荡人间,不肯归冥,重入轮回,二位渡魂使便会亲赴人间渡化亡灵,若有反抗之人,必被打得魂飞魄散。

我默默埋头跟着队伍向前缓缓移动,队伍缓慢却井然有序,无人出一声。眼瞅着楼牌近在眼前,我抬头一望,上书“鬼门”。我一掐大腿,大吼:“鬼门关~啊~啊~啊~”

我这一吼,周围所有人皆转过头望着我,脸上很是嫌弃。

身旁又悄无声息出现一位士兵,我默默收声。默念咒语,才想起仙法被封,我此时与凡人无异,心内暗暗将夙彦君那厮骂了个千百遍。

度过鬼门关,乃冥河。此时冥河不似方才那般死寂,很是热闹,迷雾重重,人影幢幢。想是方才冥气遮眼,掩盖了阴间。人间俗称“鬼掩眼”。冥河岸上有一方石碣,上书“忘川”。

有一撑渡老者,撑小木船而来,头戴斗笠,慈眉善目,温和与我笑道:“请上船。”后方有争渡者,被鬼兵以冥鞭抽打,一时哭骂声不绝。我回首望着一脸死寂的鬼兵,从善如流上了船。小船长不过三丈,两头高高翘起,船头挂一盏灯笼,小船载了三人,老者道一声“客满”撑起竹蒿,使离岸边。

与我同坐一条船的乃是一书生和一老妪。书生一声儒袍,神色郁郁;那老妪却是尖嘴窄额,两眼冒光,不时在书生与我身上打转。

我低头望着忘川河水,水流纹丝不动,小船如于一面光洁的镜子中行走,不见波澜。我心中纳罕,小船行至忘川河中,突然静止不动。

我三人齐齐将撑渡老者望着。

那老者拿下斗笠,倚在竹蒿上,微微扇着斗笠。

“为什么不走了?”那老妪开口问道,声音尖锐,似要将水面划破。

老者温和一笑,伸着光洁的手摊在我三人面前道:“渡船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