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逼得大小姐下跪,僭越犯上,这是死罪!”
可轩的一声急喝将平山岳远离的思绪拉回现实。他从不畏死,但此刻他动容了,只为那高贵膝盖的虔诚,只为那冷傲眼神的哀痛。“时也命也,大小姐仁孝双全,属下定当竭力而为。”慕容婉秋看到了娘亲活下去的希望,欣喜不已。
平山岳挽起袖子,拿着药箱小心翼翼来到床前。他既不诊脉,也不问病,望了望便退回来。慕容婉秋急问:“娘怎么样?”
“大小姐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慕容婉秋心急火燎地道:“当然是真话。”
平山岳拱手道:“请大小姐免属下一死,属下才敢说。”
“免你一死,快说。”
“老夫人已经病入膏肓,即便华佗转世也未必能救回。属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救娘。拜托了!”慕容婉秋勉强抑制住快要涌出的泪水,转身跑出去。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实在太大了。尽管嘴边常挂着“生离死别”,然而当残酷现实摆在面前时,她仍旧无法接受。娘亲——这辈子她最最珍视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离开自己?太不可思议了!
来到屋外空场上,慕容婉秋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又回到蓝茵身边。她没有离开,因为没有离开的理由;她也没有流泪,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坚强。她已经对娘亲有太多太多的愧疚,不想再重复。她要永远永远守护着娘亲。她要等娘亲醒来。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娘亲醒来。
《孝经》云:“立身行道,扬名于世,孝之终也。”她的确已经扬名于世,近乎做到女子之至极,但那又如何?她能让娘亲过得衣食无忧,却无法排解娘亲的苦闷。她能让娘亲躲避世事纷乱,却无法带给娘亲天伦之乐。这算什么孝呢?她痛恨过自己无数次,自责过自己无数次,但每次又总是无可奈地奔向那光芒万丈的权力巅峰。因为那也是她的一份责任,一份使命。她恨不得将自己撕成两半,那样她便不会再有矛盾,也不会再有痛苦。
为了弥补心灵的愧疚,为了让娘亲早点醒来,慕容婉秋不分昼夜地守在蓝茵身边,亲侍汤药。看着她心痛焦急的模样,平山岳更不敢怠慢。他知道,别看大小姐对自己礼遇有加。一旦病人发生不测,恐怕最先见阎王的就是自己。几天后,蓝茵的病情开始有所好转。慕容婉秋松了口气,笑着流下眼泪。可轩开心地道:“连老天爷都被小姐的孝心感动了。”
慕容婉秋问平山岳:“娘什么时候能醒?”
“有大小姐精心照料,相信老夫人很快就能醒。”
正当大家沉浸在喜悦中时,金鹰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慕容谡今早出关,不知去向。慕容婉秋的心突突乱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可轩答:“今天是……”
“是义父和萧雅子比武的日子。”慕容婉秋像是突然被抽了一鞭,惊叫起来。这些天她始终沉溺在害怕失去娘亲的忧虑和惊恐中,竟然连如此重要日子都忘记了。如果义父遭遇什么不测,凌云山庄发生什么突变,她可真要抱憾终身了。
慕容婉秋恋恋不舍地松开蓝茵没有知觉的手,目光久久未离开,好像这一别就永无再见之期。可轩心疼地道:“有什么事我去办,您留下来吧!”
“今天我非走不可。可轩,你留下来。只有你守着,我才踏实。”
可轩轻声安慰:“您放心吧,老天爷会帮好人的。”慕容婉秋微微一笑,目光中流露出不尽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