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秋看惊了，看傻了。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结束？为什么不给她拦阻的机会？她不敢面对残酷的结果——慕容谡和萧雅子的指尖流出鲜亮的血水。那红色遮盖了她的双眼，遮盖了她的灵台。她冲过去扶住即将倒下的慕容谡。慕容谡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慕容婉秋哽咽着道：“我怎么能不来？明知道会丢掉性命，为什么还要比？”
慕容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萧雅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倒下了。黄沙混着血的腥味，弥漫了整片天空。坦然而欣慰的笑容浮于嘴角，好像已经对自己要去的地方向往已久。慕容谡平静地道：“二十年的承诺，非比不可。人生在世，放荡江湖，快意恩仇，对手无数，但能肝胆相照的对手却是可遇而不可求。能死在值得自己尊敬的敌人手中，是江湖人的一件幸事！”
慕容婉秋已经无暇体会慕容谡此刻的心情：“您不能死，不能撇下我不管呀！”
“傻孩子，说话不用脑子。”
江湖传言“剑出乌衣，遇者封喉”，慕容婉秋何尝不知？她只是不愿承认现实罢了。她难以理解相恨三十年的仇人的肝胆相照，更难以体会他们终于解脱红尘的泰然心情。她的眼在流泪，她的手在颤抖，她的心在滴血。“我不让您走，不让您走。”
慕容谡的手握得更紧，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我知道你始终对我心存猜疑。今天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选择你做继承人是我一生最欣慰的事，从未后悔过。”
“为什么到现在才跟我说？为什么要放纵我的猜疑？义父，秋子错了，秋子对不起您。您打我骂我吧，您起来啊！”慕容婉秋毫无顾及地肆意哭喊着，多年来压抑的不快一涌而出。
“一个人，一辈子，走得就是对对错错的路。这些年你把所有苦楚和委屈埋在心里，足见你为人的信义和处事的理智。你已经长大了，义父管不动了。慕容家族的未来，凌云山庄的未来就全靠你了。”
慕容婉秋强忍着苦痛，含泪点头：“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绝不辜负您。”
“好啊！”慕容谡的手缓缓垂下，血已淌了一地。威震江湖数十载的“凌云冷霸”在此刻平静而安详地闭上双眼。他走了，笑着走了，没有带任何遗憾地走了。他知道自己选定的继承人会更好地做完自己未做得事。
“义父——”慕容婉秋失声痛哭。闻声而来的夺命十三客都被惊呆了。在他们的心中，慕容谡是无可置疑的强者，是常胜不败的英雄，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能夺走他的性命。而如今这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发生了，真如晴天霹雳。他们连忙俯身跪地，不敢再抬头。
当意识到义父已经永远离开时，慕容婉秋宛如被巨雷轰顶，震散魂魄。但她很快从巨大的悲痛中走出来，因为暴风雨已然逼近，自己根本没有哭泣时间。她擦干眼泪，厉声道：“谁敢泄露半句，杀无赦。义父受了重伤，扶他老人家回去吧！”月玄和月尘起身上前，“搀扶”起慕容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