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哥哥开口,做小妹的总不能置之不理。恭敬不如从命。”如此爽快的回应反倒让康骐有些难以置信。慕容婉秋见他神色有异,继续道:“江湖乃众人之江湖,若众人罹难,江湖安在?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分得清江山社稷与江湖恩怨孰重孰轻。今后我若食言,便犹如此杯。”说完她将茶杯高高举起,重重摔下。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令康骐深信不已,同时也更加钦佩这位江南武林的女霸主。那份遇事的沉着,应变的巧妙和处事的干脆无不彰显其非凡魅力。“好,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派人前来传信。”
几天后,在广贤山庄仁和堂内,黎锐与康骐达成了相同协议。但紧接着他接到了一封来自庆阳王府的密信,上面只有短短十二个字:
江东气数未尽,三足鼎立不变。
一边是至高无上的皇上,一边是近在咫尺的王爷,黎锐进退维谷,陷入迷惘。朝廷对金明山庄不满已久,却始终隐忍不发,为何突然决定发难,而且还不惜代价地劝说敌对的广贤山庄和凌云山庄联手。庆阳王一向安于闲逸,又怎么会为金明山庄求情?黎锐百思不得其解,在派人暗中网络消息的同时,也将疑惑写给了远在云城的慕容婉秋。
当最后一字落笔时,夜已深沉。黎锐欣赏着自己洋洋洒洒的杰作,嘴角微微上翘。总有那么多想说的话,总有那么多要叙的情,即便满心烦闷,信里的内容也是感情多于俗事。
现在不是芙蓉花开的时节,池中却有无数白絮飘零在水上,随波荡漾。清风乍起,吹皱一池碧水,也吹皱了黎锐的心。层层涟漪中,他仿佛看见了那张若隐若现的清秀容颜。同样站在万丈荣光的山颠之上,他能清清楚楚地察觉到心爱女子眼中的泪光。可惜两情相悦未必可以换得朝朝暮暮。望着池中水,他恍惚一笑:“秋子,上天为何让我偏偏爱上你?这份寂寞又何时是尽头?”
从芙蓉池边吹来的清香晚风,一直送进了水月阁。这份寂寞,这份情意,慕容婉秋也深受煎熬。然而纷繁沓至的漫天流言让她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明天女郎嫁,后日谁当家?”这是连街头三岁孩童都会唱念的两句话。熊熊烈火在凌云山庄庄主的宝座下燃烧起来。
按照规矩,庄主继位后应该尽快定夺继承人,以稳固山庄,安定人心。这也正是当年困扰过慕容谡的难题。现在它再次裹挟尖刀而来,更急,更凶,更险。沐浴着温暖阳光,呼吸着宜人空气,慕容婉秋悠然地坐在园中抚琴弄乐。可轩在旁边看得心急,却几次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一曲终了,慕容婉秋扫了一眼躬身侍立的任潇和任泽:“听说大家都忙着为我选继承人呢!你们怎么看?”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奴才不敢在庄主面前班门弄斧。”
“你们倒是把规矩学得透彻。”慕容婉秋无奈一笑,“我要听‘寒水双雄’的想法。”
任潇如实作答:“奴才认为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去查出幕后那个人。”不知何时,慕容婉秋手里已多出一枚玄铁令,“谁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任潇和任泽一怔,显然对突如其来的任务有些意外,但随即恭敬地接过玄铁令,领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