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桂花树下,慕容婉秋突然问可轩:“早晨让你找得东西找到了吗?”
“这点事,我还不是手到擒来?”说着可轩地从衣袖中亮出一柄锋利小刀,样子与昨夜戴祥训练时使用的一模一样。
慕容婉秋接过来,藏入袖中,然后凭借记忆将出刀、旋刀、刺刀、收刀动作一气呵成,只是可怜了那棵桂花树。可轩惊奇不已:“小姐,您什么时候喜欢上玩刀了?还玩得这么漂亮!”
“心血来潮而已,谈不上喜欢。只怕我这刀法在某些人看来实在不堪入目。”说着慕容婉秋瞥向了侍立身旁的月影,“这种玩法,你应该不陌生吧?玩一把给我看看。”
月影领命,但心中不免有几分忐忑。庄主怎么会使用一刀致命的杀手招式,而且似乎还很感兴趣?他站在原地未动,轻轻抖袖,只听“嗒”地一声,刹那间桂花树便多了一道伤痕,然而谁也没有看见刀的存在。可轩又惊又喜,拍手称赞:“影,你真厉害。”
论身手,月影显然比戴祥出色许多,否则也不会成为白色夺命客之首,贴身护卫庄主。慕容婉秋本应该为有这样的下属而庆幸,可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味道:“你说究竟是我的手快还是你的刀快?”
月影立时一身冷汗,“扑通”跪倒在地,不知如何回答。可轩怕他受责难,连忙出面打哈哈:“当然是小姐的手快了。您手稍微一动,根本不用出招,就能要月影性命,不是吗?”
慕容婉秋轻笑出声,暗叹自己身居上位,竟也摆脱不掉习武之人的争胜心思。其实孰快孰慢,早见分晓。当初在佑安寺救娘亲时,她根本没把握用“弹影功”对付“快剑”丁飞,然而月影居然将其一招毙命。“我随口一问,不必当真。起来吧!”月影和可轩同时暗暗地松了口气。
有些不自在的慕容婉秋转而问任泽:“知道前天我让你送回家的那个庄稼汉叫什么吗?”
任泽先是一愣,随即答:“回庄主,他叫陆青。”
“他家还有什么人?”慕容婉秋细问。
“回庄主,有一个瞎眼的娘。”
“带我去看看。”
在任泽的导引下,慕容婉秋来到了位于云城西南的鼎翠山脚下。鼎翠山以“形如鼎,色如翠”而得名,南临乌龙冈,北接凌云山,挺秀峻拔,景致怡人。由于山势险峻,只有几间茅屋星星点点地隐没在幽暗的树丛中。几条湍急欢快的小溪从山顶流下,翻卷着散落的叶子,滋润着周围的土地。任泽指向不远处的一间茅屋:“大小姐,那就是陆家。”
慕容婉秋顺着小溪走上去。茅屋低矮破旧,周围东倒西歪地插了些粗细不等的木枝,根本算不上院墙。两根距离稍大的木桩应该就是门了。她见一男一女正背对着自己包饺子,有说有笑。奇怪的是,那个男人的背影比较陌生,而那个女人的背影却似曾相识。“请问是陆青大哥家吗?”
两人同时望向门口。陆青是一脸惊愕,那女的却是一脸惊恐。慕容婉秋也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冯莉君。冯莉君扔下面杖,欲向前行礼,又见慕容婉秋没有拆穿身份之意,踌躇不前。陆青摸摸被砸的伤处,呵呵乐道:“你怎么来了?”
“闲着无事,就过来看看。头上的伤怎么样?”
“早不疼了,没啥事。你看看你还惦记着我这点小伤,真是……”陆青有点手足无所措,遂拉过冯莉君,“她叫冯莉君,我的朋友。”
慕容婉秋颔首示意:“冯姑娘好,我叫苏瑞格。”
“苏姑娘好,您叫我莉君就行。”冯莉君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鲁莽行礼。
瞧着刚包好的饺子,慕容婉秋竖起大拇指:“陆大哥和冯姑娘包得饺子真是好看,一点都不输城里大馆子的样式。”
冯莉君谦逊地道:“让苏姑娘见笑了,这些怎么能入您的眼睛?”
陆青听出她的反常,也没有在意,只当是陌生的缘故:“苏姑娘,既然来了就吃完再走吧!”
“不用。亲眼看到陆大哥没事,小妹就踏实了。你们忙吧,我也该回家了。”
“没想到这一砸还真砸出缘分来了!”陆青哈哈笑起来。
冯莉君趁机道:“苏姑娘,我送您一程吧。”慕容婉秋知她心意,也不推辞。
走出约摸五六百米,冯莉君俯身跪地:“属下冒犯庄主,请庄主降罪。”
“巧遇而已,不算冒犯。起来吧!”慕容婉秋看她一身江湖打扮,却上下沾面粉,甚为好笑:“你跟陆青什么关系?”冯莉君脸颊发红,又不敢转身,低头躲避着好奇的目光。
见到这副情形,慕容婉秋岂能猜不透:“你不便说,我也不勉强。”
“半年前属下看见他被黑山寨欺负,就出手救了他。反正爹已经不明不白地被害死,属下也没有其他亲人,只好来这里打发时间,帮他照顾大娘。”
“听口气你好像还在埋怨我?”
冯莉君硬挺挺地跪倒:“属下不敢。”
慕容婉秋将她拉起:“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动不动就下跪。我不杀甄峻给你爹报仇,你心里不痛快,这很正常。”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冯莉君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属下不解,请庄主明示。”
“我今天就给你解一解。甄峻的死活,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黑山寨。甄峻是甄英的兄弟,如果我下令处置,肯定引起甄英不满。一个下属山寨,我本来不用有多大顾忌,但它在云城,在我眼皮底下,所以我必须慎之又慎。”
“难道我白莲帮就能任人宰割吗?”冯莉君愤愤难休。
慕容婉秋毫不介意地一笑:“有你冯大帮主坐镇,谁敢让白莲帮被任人宰割?”冯莉君被说得愣住了。“你当面推翻我先前对凶手的裁断,请我讨还公道,说明你有胆量,也说明你太莽撞。一个人证足以让你看清事实,却不足以让我帮你对付黑风寨,因为人证是可以伪造的,懂吗?”
冯莉君急道:“请庄主明察,人证确实不是属下伪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