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水月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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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回到幽岚小筑,慕容婉秋坐到云飞琴前,再次拨起琴弦:

雨纷飞,芳草萋萋柳丝低垂;

女儿泪,淋过心头伤痕难退。

两相随,只愿化蝶与君双飞;

随流水,望断天涯头不忍回。

儿女情长,红尘风雨无限伤悲,

水流几转又飞天难追。

梦要碎,留也难留何处是归;

爱不悔,敛尽相思愁绪一杯。

逆风吹,勇敢痴狂擦干眼泪;

天难违,叱咤九霄今朝无愧。

山水苍茫,峥嵘岁月几多疲惫,

问天不如问剑可面对。

繁华半世,自问如何,

到最后也难与青山同声醉。

风月依旧,甜蜜忧伤,

来生有幸情愿再走这一回!

慕容婉秋弹得心碎了,上官映雪听得也心碎了。她郑重地问:“真的想清楚了?现在还有转圜余地。”

“我想得再清楚不过,不能回头了。”

的确,人生就是一场拿生命做赌注的豪赌,而爱情就是其中最精彩的一幕,只能回首缅怀,不能挽回。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或许山盟海誓会重新描绘,花前月下会重新设计,携子到老也会成为现实。假如世上真有弥补和挽回的机会,那么人们会少了许多惆怅和悔恨,不过那也就不再是斑斓无限的精彩人生。

慕容婉秋捧着云飞琴走出木屋,来到潭边。此时的醉心潭就像仙女的明镜,在溶溶的月色下闪烁着银光,避开人世忧吵,独自享受深山静谧。慕容婉秋闭上眼睛,将云飞琴连同黎锐的誓言一同扔了下去。她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更不曾后悔为选择而付出的代价。过去一切,无论是喜悦还是伤痛,都将变成美好回忆。她笑看着上官映雪道:“如果有来生,我情愿还是女儿身,再走这一回。”

上官映雪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住:“如果有来生,我也情愿还是女儿身,再与你做姐妹。”

次日清早,在喜乐声中,慕容婉秋亲自兑上一盆温水,把脸慢慢浸在里面,稍稍停顿片刻才抬起来,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无心事的恬静了。随后她用柔软地绢巾轻轻拭干脸上水珠,又在脸颊和脖颈扑上珍珠粉。经过一番妆扮,她揽过镜子,借着从窗户射进来的晨光仔细地打量自己。上官映雪打趣道:“真是漂亮的新娘子!季公子好福气!”

“冯莉君说过,江湖风疾浪猛,伤痛随身;农家风平浪静,苦中是乐。嫁给季泉也是我的福气。”

上官映雪点了点头:“我明白。其实我能看得出,你对季公子并非没有感觉。要珍惜眼前幸福,别亏待自己。祝你们美满幸福。”

这时慕容志鸿在外面喊:“小姑姑,花轿到了。”

慕容婉秋和上官映雪相拥而泣,依依不舍:“今生能有你和可轩做姐姐,是我最大欣慰。”

“小姑姑快点!”慕容志鸿在外面催促。

慕容婉秋头戴紫金凤冠,鬓坠珠翠连环,身穿玫瑰紫绣凤的喜服,戴着红盖头,在上官映雪的搀扶下走出来。她款步走到门口,突然道:“孔先生,您来了。”

“庄主内力精湛,竟能辨出属下气息。鸿少爷开恩,准许属下前来送行。愿您与季公子恩爱永固,白头偕老。”

泪水滚滚而落,慕容婉秋欲言又止,快步走到花轿前,自有慕容志鸿打起轿帘。她轻轻擦干眼泪,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低声吩咐:“以后就让青瑶贴身伺候你吧!将来给她找个好归宿。”

“是,志鸿明白。”

“孔先生胸怀大才,你若能赦免于他,不愁没人忠心辅佐。凡事不必强求圆满,尽力而为即可,习武如此,治庄亦如此。”说完慕容婉秋将银库钥匙塞给慕容志鸿,“银库在黑谷茅屋下面,守护好山庄。”

“山庄胜我命,我命可丢,山庄不倒。”慕容志鸿紧紧攥着钥匙,立下重誓。

随着吹吹打打的鼓乐声远去,花轿走出了凌云山,走进了三河村,终于又转回原点。就在新人准备拜天地时,大批官兵突然闯入,驱赶走参加喜筵的宾客。慕容婉秋掀开盖头,正见朱明在朱旭和康骐陪同下走过来,心中猛然一颤。季海乍着胆子上前:“官爷,今天是我家的大喜日子,求您高抬贵手……”

康骐厉喝:“圣驾面前不得无理。”

季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愣住了。捕头罗宾最先反应过来,紧忙行礼,口呼万岁。季良吓得目瞪口呆,顺势瘫倒。季海、居滢等人慌慌张张地跪下。季泉心知皇上是为荟妹而来,惊疑地看了她一眼,也跪下去。

慕容婉秋冷冰冰地道:“这里没有金銮殿,皇上恐怕来错地方了。”下面一片唏嘘,对她的大胆感到万分惊恐。季泉深埋下头,苦涩地扬起嘴角。

“皇兄是专门来看你的。”朱旭连忙解释。

朱明叹道:“朕知道你怨朕,不想见朕,但朕不能不来。朕马上昭告天下,封你做公主,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御妹。”

慕容婉秋苦笑:“女魔头变公主,这不是天大笑话吗?”

“有朕在,没人敢追究。”

“多谢皇上好意,民女承受不起。”

冷漠的表情,犀利的言语让朱明连番碰钉子。他横扫一眼畏缩在后面的季泉,大惑不解:“难道你宁可嫁给这个穷小子也不肯做公主?”

慕容婉秋反问:“做公主如何?”

“做了公主,王孙公子任你挑选。”

又是一场交易吗?难道躲进深山僻壤的自己还不能让皇上放心?慕容婉秋像看陌生人似的盯着朱明:“我倒想问问,自从福瑞居重逢,您可曾还把我看作妹妹?如果不曾,公主之位我受之有愧;如果确曾,我要再问一句,您已经毁掉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难道还想毁掉整个的我吗?”

朱明被深深震撼:“你明白,朕有苦衷。你是朕压在凌云山庄的一块宝,朕舍不得让你离开。”

“看来是我太不知趣,打乱了皇上的如意算盘。”

康骐拱手道:“叶姑娘,皇上说过,只要江南有您在,天下必无大乱。这是皇上对您的信任!”

慕容婉秋苦笑着摇摇头:“这份信任太沉重,对一个姑娘来说也太不公平。世人都说我冷酷无情,我看皇上的冷酷无情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