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水月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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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离别是瞬时间的,但真正要摆脱一个人却是无比艰难。为了尽快恢复心力,慕容婉秋提出了出游计划。这也是作为继承人必上的一课。慕容谡爽快地答应下来,并将目的地选在了黄狮堂所在地——珠南。

虽然没有皇帝巡游的威风,可凌云山庄大小姐的出行队伍也不能太寒酸了,可轩和夺命十三客都是不可缺少的。慕容婉秋乘马车离开了凌云山庄,离开了云城。如果没有这次南游,她恐怕永远不会晓得自己掌控着多大地方,也永远不会晓得作为继承人究竟是什么滋味。面对着两旁层峦起伏的群山,碧青如海的田地,她突然感到过去的自己是那么幼稚,那么可笑。天地间的万事万物实在太美妙了,美妙得无法用言语表达。然而十几年来她仅仅疲惫于重重矛盾中,很少享受这融入着苦辣酸甜的多彩生活。为此她暗暗许下心愿:要让女儿之身无愧立于这片天地之间。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慕容婉秋探出头,正好看见慕容祥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很诧异:“三哥?”

“爹说你自己太寂寞,让我一路上给你解闷。你不会赶我走吧?”

“怎么会?上车吧!”

慕容祥不屑于马车,挠了挠头道:“我还是骑马吧!哪有大男人窝在车里的?”慕容婉秋也不强求。

一路之上慕容婉秋路过许多凌云山庄的下属帮派,都受到了盛情款待。那些下属虽然个个胆战心惊,却满心欢喜。如今大小姐亲自来到家门口,这是多好的一次奉承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开始时慕容婉秋尽管表现出冷漠的样子——蒙着面纱,也很少开口,却满心好奇。不过到的地方多了,看着同样无聊的人,听着同样无聊的话,她开始有些不耐烦。

这天傍晚,慕容婉秋来到南阴小镇。此地位于南冥山北侧,也因此而得名。她询问:“距南冥山的龙文岗还有多远?”

金鹰答:“回大小姐,大约还有二十里。”

慕容祥催促道:“馋虫已经大闹我的五脏庙了。快点走吧!”

“咱们今晚就在附近休息,明早再去龙文岗。”慕容婉秋突然改变了主意。金鹰领命,派人前行打点。

这一夜,一行人住进了仙客来客栈。小店尽管寒酸简陋,却处处透露着异族风情。看见满桌饭菜的慕容祥已经顾不得其它,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慕容婉秋对满头大汗的店主道:“老伯,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把您忙坏了!”

店主嘿嘿笑道:“哪里?开店的还怕客人多吗?我这个店小,饭菜粗的很,您别介意。”

“荞麦饼子香极了,还有酸菜,也特别好吃。虽然不是山珍海味,却别有滋味。”

“这姑娘真会说话。”店主心里美滋滋的。

慕容婉秋见店主衣缀锡片,颇为古怪,好奇地问:“您不是汉人?”

“我们南阴镇多半是苗人。”

一听到了苗人的地方,慕容婉秋的兴致更浓:“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吗?”

“您算是来巧了,今晚镇里有踏歌大会。”

慕容婉秋虽然饱读诗书,却从未听过:“什么是踏歌大会?”

“这是当地的风俗。”店主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每年七月初五的晚上,镇里没结婚的男女会穿上最好看的衣服到野外去唱歌、跳月。据说这天月神娘娘会来这里赐福呢!可灵了!”

“那我能去吗?”慕容婉秋被店主说得越发好奇。

店主笑道:“谁都可以。不过……您穿这身衣服恐怕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呦!”

慕容婉秋知道店主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脸刷地红起来,喃喃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想随便去看看。”

“去哪里?我也去。”刚刚有些饱意,满嘴还塞满东西的慕容祥开始插嘴,惹得大家一阵大笑。

随后店主拿来几套自己和出嫁女儿的衣服。可轩接过女服,陪慕容婉秋回到客房。苗人的衣服就是比汉人的麻烦许多,又是银梳项圈,又是手镯耳环。两人花了好长工夫才穿戴整齐。虽然身上穿的不是绫罗绸缎,不过对着镜子照照,慕容婉秋还是很满意地笑了——自己俨然变成一个漂亮的苗族姑娘。

按照店主指引,慕容婉秋他们很快在郊外田野上找到踏歌大会。这里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热烈精彩、激动人心。篝火的夺目光彩映红了半个夜空,欢呼声、歌唱声此起彼伏,响彻天地。月亮和星星在这些充满激情的少男少女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他们走进人群,选择一处视线比较好的地方伫足观看:一个用木柴搭起的熊熊燃烧的大火堆摆放在场地中间,足有两丈多高。一群身着各色彩衣、婀娜多姿、美丽动人的苗族姑娘手摇铃铛,围着火堆盘旋歌舞。姑娘们的旁边还有很多边吹芦笙边起舞的苗族小伙子,个个英俊潇洒,热烈奔放。

突然,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出现在面前。他既不高大也不魁梧,两只眼却炯炯有神,透着男子汉的坚毅;皮肤黝黑顺滑,在篝火的映照下熠熠闪亮;怀里抱着一坛闻起来很香的酒。“你们怎么不跳舞?”

慕容婉秋如实回答:“我们不会。”

“你们不是这里人吧?”小伙子投来惊奇的目光。

“我们不是苗人。”

“可你穿起这身衣服,比任何一个苗妹子都漂亮呢!”小伙子把慕容婉秋说得美滋滋的,心里乐开了花。

慕容祥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点头打趣:“真的挺漂亮。以后我就叫你苗妹子好了!”

小伙子热情地将大家带到堆放着许多酒缸的角落里,自豪地道:“欢迎你们来苗寨。我叫依布。这些酒都是我酿的。尝尝吧!”

慕容祥酒瘾大起,也不客气,舀起一勺就喝。慕容婉秋好心提醒:“少喝点,别醉了。”

依布道:“不用担心,高兴的酒是喝不醉的。你也试试看。”慕容婉秋从不碰酒,委婉地拒绝了。其实,在苗族,嗜酒是非常普遍的,连老幼妇孺都以饮酒唱歌为乐。

依布不肯放过慕容婉秋,亲自给她舀了一小勺:“这个酒又香这酒又香又纯,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女儿香’。大家都特别喜欢。你可以不跳舞,却不能不喝酒,不然就枉来一趟了。”

慕容婉秋盛情难却,也不再推托。此酒果然与众不同,浓烈香醇,沁人心脾,即便只喝一小口也足以让整个人掉进酒的美味之中。“这酒真是人间美味呢!”

“我从小跟爹学酿酒,吃得就是这碗饭。”

慕容婉秋忍不住又品了一口,仔细回味着:“这肯定是天下最好喝的酒。”

“爹酿过一种叫‘剑舞’的酒,那才是酒中极品。”

“我能尝尝吗?”慕容婉秋被勾出了酒瘾,哪里还能顾及许多。

依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要想酿成‘剑舞’,需要上百种珍贵药材。把我卖了都不值那一杯酒钱呢!”

慕容婉秋觉得他说话爽朗,谈了许多许多。慕容祥倒是玩得痛快,在火堆旁又跳舞,又喝酒,好不快活,直到硬被拉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