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小摊前看胭脂水粉的慕容婉秋被突然蹿出来的霍非吓了一大跳。霍非指着那锭银子气喘吁吁地问:“这钱是你给的?”
“有什么问题吗?”慕容婉秋大为不解。
“给得太多了。”
慕容婉秋立时对这个说书的小伙子产生兴趣。天底下只有人嫌银子拿得少的,却还没听说有人嫌银子拿得多的。她轻轻一笑:“在我眼里你说得就值这数。”
小伙子指着自己的眼睛道:“在我眼里不值。”
“我没零钱,你就将就将就吧!”慕容婉秋觉得越来越有意思。
哪知小伙子根本不领情,依旧不肯罢休:“我叫霍非,最近会一直在这条街上说书。你回家换好零钱,明天听的时候再给我吧!”
“我明天不会再听了,你要说的我全都知道:孟浪邀苏小小入座欣然畅饮,并暗约苏小小夜静时镜阁相会。之后他与苏小小尽欢三夜,临别赠予千金。”
“你怎么知道?”霍非将慕容婉秋仔细地从脚看到头,最后把目光定在发梢上,毫不隐讳地问,“你也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
慕容婉秋脸色骤变。尽管她敬佩苏小小,又与上官映雪结拜,然而霍非的质疑依然如利剑一般刺伤了她的心。青楼,那是所有女子的悲哀,所有女子的屈辱,所有女子的伤疤。“既然不想要,那就算了。”她夺过银子,抬腿便走。
看着突然面带怒色离开的慕容婉秋,霍非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哪里说错了?”
这时那个男孩跑过来,发现银子不见了踪影,急问:“银子呢?”
“还给她了。”
“大哥,你是脑袋进水了还是跟银子结仇了?为什么还给她?”
“你大哥我还没傻到那个程度。咱们走江湖不能只凭嘴巴,还要靠脑子。整天吃那些小虾米有什么意思,要钓就钓大鱼。”霍非得意洋洋地笑了笑,拍拍手上的尘土,原路返回。
慕容婉秋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街头混混的猎捕目标。半路上,可轩愤愤地道:“小姐,您犯不着跟一个愣小子生气,干脆让人把他……”
“一个小混混而已,没这个必要。不过经他这么一闹,我倒想起了柯少雄。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点动静,实在蹊跷。”
“您已经当面拒绝了人家,还盼着什么动静?”
“没有动静才是最可怕的动静。继续静观其变吧!今天还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办。”
当天夜里,高剑连滚带爬地被急召进了归心堂。别看他胖胖乎乎、傻头傻脑的,心里透亮着呢!但今晚他迷糊了。现在不是交账的日子,大小姐突然十万火急似的传召自己,难道是外面买卖出了问题?万一如此,自己该怎么应对?别看只有几步路,高剑的脑袋却想了许多事。
慕容婉秋依旧端坐正中,依旧面无表情,直接下令:“通知苏凯,全力争夺林家庄生意,不惜使用任何手段。”
已经猜想过各种可能的高剑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手心不由得冷汗涔涔。当初凌云山庄由于需要可靠而庞大的财源来稳固势力,才选择借助在江南颇有财势的林家庄。为此慕容谡没少在林斋身上下功夫,愣是把一位向来以不依附权势著称的老顽固弄成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好帮手。当然,林家庄因为有凌云山庄的暗中庇护,也得了许多好处,几年功夫便在江南商场上再无敌手。但随着慕容谡将权力逐步转移到慕容婉秋手中,林家庄与凌云山庄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变化。一方面,凌云山庄早已今非昔比,即便不借助林家庄,也有积蓄得充足财力掌控江南武林。何况这位神秘莫测的大小姐究竟会以怎样姿态来对待没有利用价值的“恩人”还是未知数。在这种情况下,林斋难免要为自己多想想。另一方面,林家庄在江南商场举足轻重的地位已无人可以撼动,不用再花大把冤枉钱去寻求凌云山庄的支持。此外,不甘困于江南的林家庄若要将生意做遍天下,需要结识和依靠更多势力,自然不能再全力支持凌云山庄了。久而久之,矛盾便凸现出来。但碍于以前的关系和情分,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此刻慕容婉秋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突然如此命令,怎能不让人措手不及?
“动作大些没关系,但别伤了林家庄的筋骨。我留着它还有用。”慕容婉秋微微一笑,又出其不意地问,“素行那里查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