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紫一直很动情地吃着那顿早餐,然后她哭得稀里哗啦,紧紧地握着温特的手,像生离死别似地痛苦,但却不愿对温特说什么。
温特于是问:“是不是不想见李雯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取约这次的约会。”
蓝紫摇头头,“我不知道怎么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温!如果有一天,我忽然变成了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你会不会还是这样喜欢我呢?”
温特吻着她娇俏的小嘴巴,认真地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清楚地记得你现在的模样,还有你曾经的模样,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记忆中的模样。”蓝紫又哭又笑,扑进入了温特的怀里。
大约是中午两点左右的时候,门铃终于响了,是温特去开的门。他穿着很干净而随和的家居服,李雯雯仍然穿着套纯白的连衣裙,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着,只是脸色越发地苍白了,显得眼睛更加黑白分明,清澈无比。温特努力地保持着自己平日里的和善潇洒模样,“雯雯,你来了!”本来他以为他控制的很好,但是当与李雯雯的目光对视,李雯雯默默地点了点头的时候,温特忽然想哭。忙扭过头,把李雯雯手里的包接过来,挂在架子子。两人坐在沙发上,温特替李雯雯倒了杯白开水。其实这才是李雯雯最喜欢的喝的水。“雯雯,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李雯雯也像是强压着内心的某种情感,听到温特问起时,居然是再也忍耐不住了,幽幽怨怨地抬起眼帘,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泪花。
此时无声胜有声。
温特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样地狠心,来伤害像李雯雯这样的女孩子,他紧紧地把李雯雯抱在怀里,“雯雯,真是对不起……我是个混蛋……”李雯雯只是把头埋在温特的怀里,一句话也不说。但温特感觉得到她的身体擅抖着,如风中的落叶,令他无限怜惜。
这时候,蓝紫从厨房里出来了。她寄着围裙,像个漂亮的小保姆,“温!我做好了清蒸鲈鱼哦!”话音未落,已经看到紧紧拥在温特怀里的李雯雯,她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强压着满心的醋意,高兴地说:“雯雯姐你已经来了啊!我已经准备了许多菜,我们马上就可以开饭了哦!”李雯雯连头都不抬,仍然静静地依偎在温特的怀里,温特神色不自然地对蓝紫说:“好,那我们等会儿就开饭吧。”蓝紫强颜欢笑地说:“那你们先聊着,我先去准备。”她说着就转身离开了,却并没有去厨房,而是进入了自己的卧室,沮丧地躺在床上,她像鱼儿似地穿了个无形的大泡泡,双眼无聊地上翻着。
过了会儿,她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心烦意乱地走动着,“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呢?到底在说什么呢?”她蓦地抬起头,眼睛里有着温特从未见过的焦虑与绝望,像个野兽似地对着看不见的敌人猛地咆哮了些,“妈的!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这之后,她显得更加焦虑了,但人却开始平静下来,那种努力的压抑,使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擅抖着,她拉开门,再次进入了厨房。蓝紫的公寓,与温特的公寓是完全不同的,这座公寓里无论是厨房、起居室还是客厅,都尽力地布置完美,颜色以热情而不显奔放的淡粉色为主,所有的家具看起来都美伦美奂,有着逼人的温馨。她把所有的菜都摆在饭厅里的大理石长条桌上,然后又在桌子的一角摆了瓶百合,而桌子的两头,才分别摆上了高贵典雅的烛台,桌子的中间则摆着只虽然不是很大却非常美丽精致的松仁蛋糕,散发着高档巧克利奶油的淡淡香味。她把细小的腊烛在蛋糕上插成了心型,然后把它们都点燃。她自己看着这一切,觉得很完美,越看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心灵福至,到处都充满着创艺和灵感。
她把窗帘拉了起来,这是种厚厚的黑色印金丝花的窗帘,华贵优雅而神秘。
她把它们拉起来的时候,整个房间立刻陷入了黑暗。然后她站在合适的角落,拨通了温特的电话。
温特拿起电话时笑了笑,对李雯雯说:“是蓝紫,她可能等及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李雯雯嗯了声,但是在进入门口的刹那,李雯雯突然停住了脚步,温特说:“你怎么啦?”李雯雯说:“我在想,如果我在这里死去,你会不会把我送去医院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温特不高兴地说:“雯雯,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会忽然就死去呢?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李雯雯说:“世事难料,况且医院说我随时都会死。”温特知道李雯雯的脾气,不得到想要的答案是不会罢休的,只好说:“你说呢?如果你在这里突然,突然死了,你想让我把你送到哪里去?”李雯雯说:“送到医院吧!就是我在那里住过院的医院。”温特想了想,那个医院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如果真出了事,往那里送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温特说:“好。就按照你说的。不过雯雯,我不会让你在这里出事的。”说着,又把李雯雯狠狠地抱了抱,觉得她的身体不但软得像没骨头似的,而且特别凉。
推开门,两人都愣了下,餐桌被布置的美伦美奂,腊烛的光芒跳动着。
温特感动地说:“蓝紫,这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正在这时候,有人轻轻地唱着歌走了出来,“风轻轻送爽,玫瑰有余香,爱人手挽手,情如血夕阳。风轻轻送爽,玫瑰有余香,爱人手挽手,情如血夕阳……”声音很好听,有着很漂亮和淡然的如同散文般的感觉。温特虽然觉得最后一句不是很吉利,但放在李雯雯和自己的情况下,倒也贴切。他说:“蓝紫,这歌儿是很好听的,不过从来没听过,是你自己编得吗?”
蓝紫没有回答,仍然重复着这首歌,轻轻地从暗影里走了出来,拉起温特和李雯雯的手,并安排他们共同坐在桌子的一头,而自己独占一头。等到大家都坐定,她这才把红酒打开,给每人倒了一杯,说:“温,雯雯姐,我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计较那么多,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酒,就等于一切恢复如初好吗?”蓝紫果然是要尽到和事佬的责任,温特欣赏地看着她,她现在的模样倒像个稚嫩的公关小姐。蓝紫感觉到温特的目光,脸渐渐地红了,“雯雯姐,我真羡慕你,你可以完全得到温的心,你知道吗?你所得到的,正是我最向往的。”李雯雯没有说话,淡淡的神情使人觉得好像这一切跟她无关似的。温特说:“雯雯,你看蓝紫今天的事情,是费了很多心思的,虽然我知道我不是个好男人,可是你们两个,都是难得的好女人,我不知是何德何能,同时遇到你们两个人,今生已无撼亦!”他心里痛快,居然不知不觉地咬文嚼字起来。
蓝紫说:“你看你,就像那些个好色又得意的古代皇帝……”
温特哈哈地笑了起来。蓝紫忽然说:“温,如果你真的是皇帝,你会让谁做皇后,谁做贵妃呢?”温特想了想,今日的宴席本来就是为李雯雯而做,当然以李雯雯为主,于是向蓝紫笑道:“如果我封雯雯为皇后,我想大度又可爱的蓝紫是不介意做贵妃的嗷?”蓝紫和李雯雯的目光一触即开,蓝紫尴尬地笑着,却没有说介意不介意。
也就是在这时候,李雯雯的身体忽然倒在了温特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嘴里吐出白沫子来。
温特被吓了一跳,“雯雯!雯雯你怎么啦?!”
李雯雯绝望地看着温特,然后将目光慢慢地转向蓝紫,蓝紫受到了惊吓似地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温特的双目被火灼了似地疼痛,“蓝紫?是你?!”蓝紫愣愣地说不出话来,李雯雯痛苦地在温特的怀里痉挛了几下,忽然就没有了呼吸,整个人软软地躺在温特的怀里,苍白的脸上残留着死时的痛苦。温特只觉得心如刀割,难受的不能自己,看了眼震惊的蓝紫,他抱起了李雯雯往外面走去,把李雯雯送到了她想去的那个医院。可能是蓝紫通知了李雯雯的父母,到达医院后,她的父母都早已经等在那里,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都等在那里,他们几乎没有看温特一眼,就把李雯雯推进了一个手术室。手臂里的空空如也的感觉,让他很难相信,李雯雯就这样被别人从自己的手臂里抱走了。李雯雯留给他最后的影像,只是无力垂落的纤纤手臂和那头乌黑柔顺的头发,那头发像黑缎子似地随着李雯雯爸爸的步伐晃动着,他们都进入了一个房间,却把温特冷冰冰地关在外面。
温特在门口等待着,等待着李雯雯的生或者死的消息,而这时候的每一分钟,都如一万年那么长。而蓝紫也在等待着,只是她的等待也温特的等待,是具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她独自坐在桌前,桌上的东西还没有怎么动,一切都还如同刚刚布置好的模样,那样完美。她拿起叉子,从蛋糕的心型腊烛中间叉了朵奶油和巧克利做成的玫瑰出来,张大嘴巴,将它们狠狠地塞在自己的嘴巴里。然后扑哧地笑了,喃喃自语地说:“有意思,真有意思……”
……
温特感到有些累了。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而且他忽然发现,有些事实被他忽略了。而在某些特定的时间和场景,有些被他深埋在脑海里深处的记忆才慢慢地恢复过来。他脸色苍白而满头大汗。老赛担忧地说:“温特兄弟!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很难受吗?”温特紧紧地抓住了老赛的胳膊,惨烈地说:“老赛,我可能,我可能已经失去我最爱的女人了……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忘了这件事,然后又突然地想了起来,老赛,我完了,我就算走出这里,她也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老赛说:“你爱的女人不是莎丽吗?难道还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