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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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二百零六、演戏

还记得我也曾经表演过一场戏,是高中语文王雯老师上鲁迅的《药》那一课的时候表演的,表演的正是夏瑜的父亲拿着钱准备去接杀害革命党侩子手中的沾人血馒头的那一幕。之前母亲倒是常说,父亲曾在我一两岁的时候发现过我有演戏的天分,他叫我笑的时候,我会开心的笑给他看;他叫我哭的时候,我也会伤心的表演哭给他看。这到底是从母亲嘴里说出来的传说,虽然我并不认为母亲会对我说谎,但是我是不确定那里会有什么演戏的天分的。那次在课堂上,前面已经有几个同学主动提出要求上台去表演那场交换血馒头的那一幕的。表演完了,我还沉浸在那场戏里头。大概是我天生性格上的优柔寡断的缘故吧,思绪总是被这一幕幕的场景给吸引了去。我很少说一句话,但是心已经不知不觉地飞到了十万八千里,飞到了月亮的广寒宫中去欣赏了一曲嫦娥之舞,她的一次次舞动都会引起我的另一次的思绪飘飞,进入到另一个个我自认为美好的幻境里。或者已经飞到了自己常往来的那间厨房做起了一餐从叔那里偷师学艺得来的美味佳肴,刚煮熟的白米饭香味已经弥漫到了整间厨房的每一个角落,苍蝇想从打开的窗口飞进来,却被正在炒着的菜的烟味给抢了出去,随后晕倒在外面的水泥板地面上,等它们醒来后再飞回来时,已经找不到来时之路,碗筷已经收拾干净了,连垃圾也被扔进了远处的垃圾堆。其实当我每次分心去想其他事情再回过头来时,老师的一节课也都快差不多了。王雯老师在讲台上对之前的表演的评价我已经几乎完全充耳不闻。正在这时,王老师似乎已经完成它作为教室里的长者和导师的评价,似乎她对之前所编演的那一幕并不满足,眼光又重新向教室里的讲台下扫射过来,当她的眼神落到我身上的那一刻时,我心中在那一瞬间能够感觉到危机的到来。果然,我被他亲自提名点将上了台。

我还没有从自我的角色中完全的反应过来,加上我想当然地认为种种自我表现的方式我是不会去沾惹的,它自人就不会落在我的身上。我本来对自己已经不自信了,加上我除了初一的时候被语文老师叫到讲台上去自我介绍过一次之外,没有上过讲台去表演过,此时一听说要上台表演我的心就暗自“扑通扑通”的跳过不停,脸红了,像少女听到了她不该听到的事情的第一反应那样,有点害怕上前,但是老师既然已经点了名,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向讲台,脸色也在这一瞬间被我自己心中所有顾忌的一切给麻痹了,通红也应该随之变得没有了一点颜色,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手里不知道杯水塞进了几张被同学们当作夏瑜的父亲给夏瑜卖血馒头治病的“钱”的东西,心有余悸地走上了讲台。走上讲台后我还是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些发抖,我都还没有做好要表演的心理准备,先我而上的表演杀害革命党侩子手的赵伟就已经开始了,他先是喊了一声“东西准备好了吗”,这时还没有准备好表演的我也被他这么一喊吓了一跳,他的声音确实把我本来有些打颤的心灵又重新振动了一下。我听了他这么一喊,下意识地就如鲁迅笔下描写的文中夏瑜的父亲那样稍稍地弯了一下腰。当然这一动作有那么一点是我主动去做的,但又有点像是被赵伟声音有点大的那么一喊给吓了一跳之后又是那么顺其自然地完成的。我都还没有重新被这次有些胆战的一吓里回过神来,他已经一把抓过同学们塞进我手里被当成给夏瑜没血馒头治病的“钱”的东西,同时他又把另一只手里面的用报子团的像拳头那么大的东西重重地砸到我刚才还被同学们塞进钱的那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向前伸出去的手中,我没有来得及做好接的准备,纸团顺着他的手施加过来还带着重重的压力。由于我心中的慌乱,我也没有意识要去接住那个我自己都还没有弄明白代表着什么意义的报纸团,我的手没有承受住他的那重重的一纸团砸下来的压力,纸团又随着那股重重砸下来的压力顿时又从我的手心里滑了出来,快速地掉到了地面上。此时,台下已经传来了同学们的掌声,尔后这场戏就这么结束了。

多年后,当我回想起我人生中的那场唯一的演戏经过时,我依然相信那场戏其实是演得最棒的。从始至终,除了那么一个下意识的从记忆里逼出来的夏瑜的父亲的那一躬腰外,我没有任何特意加以修饰的地方,从头到尾都是顺其自然的,而我唯一的心理感受就是当时自己心中所产生的那道我暂时无法克制的心慌,知道我已经确认在那场老师布置的角色中,我已经完成了我该完成的任务,走下了讲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心中的那种慌乱的感觉才得以慢慢地消去。是啊,回想起来,人生都是一场场戏拼凑而成的,没有演什么比表演一个真实的自己对于我来说会更有价值了。

七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