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时候,我进宫了。
我去刻意接近和我同一届的两个秀女,乌雅氏靖荷和西林觉罗氏清澜,因为她们是那一届和我可以相媲美的秀女。
只是,我对于她们,没有任何的感情,如果我在进宫之前要是做不到忘情绝爱,那在这个后宫里,我只有被别人害的份。
但是,如果我博尔锦吉特氏桦容有一天会被别人迫害,那么我就不叫桦容。
直到那天,我发现了清澜的秘密,我看见她和宫里的一个侍卫有染,那天是五更,我去她房里找她,才发现她不在,我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路上有血迹,然后我就一路跟着过去,我在那片院子里看见了她,隐隐约约地听见她和那个侍卫说话,安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那个男的伤悲地抱着她说,澜儿,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都给我,她冷笑着说,好,那我告诉你,我要当皇上的宠妃,我要一辈子荣华富贵,你给的起吗。
说着,她煽了那个男的一耳光,她说,你醒醒吧,被我骗到现在还不知晓,你要是个男人,现在就给我马上滚。
说着,她走了,那个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我才看见他的手上沾满了血迹,清澜丢下了那把冰冷的匕首,向乾西四所跑去。
自己知道,她是怕被夜巡的姑姑处罚。
只是,自己偏偏不想让她如愿。
自己走过去,面对着她笑了一下,说,澜儿。
她显然被吓了一下,然后慢慢平静了神色,说,什么事啊。
自己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说,清澜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出来啊,你要知道,宫里的规矩,凡子夜过后,宫里的妃子是不能随便出来的。
她还算是聪明,看着自己说,桦容,你想怎么样。
笑了一下,淡淡地说,我倒也不想怎么样,只要你肯乖乖地跟我合作,我一定不把你的事说出去。
她想了一下,说好。
靖荷刺着手中的绣品,神情专注地盯着刺绣上的梅花,一朵朵凌着风寒挺立而生,白的似雪,却胜过千年傲雪,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了,是桦容端着一碗汤进来说,这是红枣莲藕汤,快趁热喝吧。
靖荷边刺着手中的绣品说,好,谢谢姐姐。只是没有注意到针已经刺进了指尖,血滴在了多多梅花上,血渍渲染了那纯白的小花,人样妖娆。
“你受伤了吗?”桦容过来拿起靖荷的手,细细地吮吸靖荷受伤的地方,“都是我不好,刺绣的的时候是不能讲话的。”
“姐姐,别替我担心了,我没事。”靖荷说。
相视一笑,自己对靖荷说,靖荷,你额娘身子还好吗。
靖荷似有难言之隐说,阿玛家里有很多妻妾,我额娘只是其中的一个,你说会好吗。说着,靖荷的眼泪有点下来了,上次,有人捎信回来说,额娘已经病重了,只是还没有请大夫去看病。
可是,靖荷说,我心里难过也没有用。
突然,靖荷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桦容姐姐啊,你认不认识城门口的护军啊。”
“护军,你要认识他们做什么。”桦妃想了想又说,难道靖荷,你想要把这些绣品拿出宫去卖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有违宫规的。”
靖荷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额娘病重了,我在宫里也没有办法去照顾她,只好寄点银子去,可是,姐姐,要不你帮帮我吧,姐姐啊。”
桦容想了想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说:“我让清澜再想想办法吧。”
“你说清澜姐姐啊,怎么她可以出宫吗?”
“靖荷,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桦容似有难言之隐,“早点睡吧。”
等桦容走出去以后,靖荷关上门,走到一座屏风后面说,清澜姐姐,快出来吧。
只见清澜从那座红木框漆地嵌玉石围屏后面走出来,“清澜姐姐啊,你为什么要躲着桦容姐姐啊。”靖荷问:“还有啊,姐姐,为什么桦容姐姐说要让你帮我带绣品啊,难道你可以出宫吗。
清澜坐下来对靖荷说,靖荷,你太单纯,你不懂,桦容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她的城府之深不是一般人能想的明白的。
靖荷睁大了眼睛看着清澜说,姐姐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桦容姐姐啊,我们不是好姐妹吗。
“靖荷啊,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不了解桦容,她为了选秀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什么好姐妹啊,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靖荷,你不要太傻了。”清澜说道:“靖荷,我问你,如果你在我和桦容之间选一个做姐姐,你会选哪一个啊。”
“那,另外一个呢?”靖荷问。
“仇人。”清澜的语气里透着阴冷,靖荷害怕地向后面退了退,“在后宫里不是姐妹就是仇人。”清澜的话似寒刀一样在靖荷心里砍了一下,“你不能选择也没得选择。”靖荷难过地掉了泪,清澜拿出丝帕给靖荷擦干眼泪说:“姐姐不是要逼你,你不害她不代表她不来害你,明白吗?”
靖荷还是不响,默默地看着那幅滴血的梅花图,清澜拿过来看了看说:“你放心,这幅绣品,姐姐会替你想办法的。看来,今晚我是一定要见他了。”
只是,清澜不知道,自己就在门口听着,一步也没有离开过,早就猜到了清澜的心思。
没有人可以在我背后嚼舌根,否则我会让她死得很惨。
清澜,我们等着瞧了。
缓缓地,夜晚渐渐来了,靖荷那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她隐隐地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就像清澜所说的,我们不能选择也没的选择,不是吗。
后半夜的时候,辗转反侧都无法安睡,总觉得心里很疼痛,渐渐地指尖开始流汗,心里涌上了一种莫名的难受,才渐渐发现全身都晕眩着,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适。
在三更的时候,听见院落里有巨大声响,就披了衣服,起来掌灯,红色的暖灯照耀下,去了院子里,看见了清澜卷缩在墙角,发抖地看着远方,自己走过去说,清澜姐姐啊,你怎么了啊,怎么那么晚还不睡啊?”
靖荷看见清澜眼里有种叫做恐慌的东西,她突然抓着自己的脖子说,桦容,你害我,我要杀了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自己慌张地和她纠缠到了一块儿,清澜像是疯了一样,死死地抓着自己不放。
在黑夜的映照下,靖荷突然挣开了她拉着自己的手,向远处逃走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气喘得不行。
想着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总觉得这个后宫里越来越不像自己以前想的那么简单。
宫,没有人可以置之度外。
到了早上,才知道昨晚有人向皇后娘娘告密说秀女里面有人和城门口的护军有染。
而且就在告密信上所说的后花园里,确实是发现了一个秀女,只是在黑夜的映衬下,没有看清她是谁。
至于那个护军,现在已经抓住,只等他供出那个秀女是谁了。
现在秀女里面人心惶惶,只是靖荷心里隐隐约约知道那个人一定就是清澜了,那天靖荷看见清澜还是像往常一样出来,然后很平静,丝毫没有昨天的慌张,仿佛早已准备好一样。
在人群散去的时候,靖荷对清澜说,姐姐啊,昨天,你去了哪里。
清澜想了想,没有回答,然后说,靖荷,你也要怀疑我吗。
可是,姐姐……
好了,靖荷,你不用再多说了。
说着,她回了房间,桦容还是那样安静地过来说,好了,靖荷,不要胡思乱想了,清澜,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来,喝了这碗莲藕汤吧。
自己端过桦容手中的碗,总觉得桦容和清澜有点怪怪的。
可是到底怪在哪里,自己也说不上来。
刑部大牢里,安生迷乱地看着远方的天空,狱卒说,你到底是招还是不招。
他没有说话,亦没有任何表示。
狱卒向他身上一顿鞭打说,你再不说,我就打断你的腿。
还是没有任何声响,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只是嘴里说着,是我害了她,是我的错……
另一个狱卒过来说,算了,像他这种人,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的,来,喝点酒解解闷。
一个太监走进来,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走到安生的身边,然后把门关上。
摘下冠翎,那个人,竟然是,清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