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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他去了徳嫔的承乾宫里,想要道声谢。

靖荷坐在那里,刺着手上的绣品,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只是时间在他们之间流淌得过于安静,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他说,微臣来是想替昭贵人道声谢,多谢徳嫔娘娘帮助。

她说,你和我又何必如此客套呢,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他说,微臣只是尽绵薄之力,娘娘不必太记挂。

靖荷说,我可没有怎么记挂,人还不都是为了自己。只是我现在终于可以说服我自己不再欠你什么了。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她让他坐下,砌了壶茶说,其实你知道吗,当日桦妃下毒害我,我倒在客栈门口没有指望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在我看见你的第一眼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今生会为了你付出很多。

他坐在那边,听得有些突兀,她说,你背了我很久,我感到心里涌上的莫名的温暖,我在这个冷静的宫里跌跌撞撞,只有逃离。我逃离了很久,甚至想在宫里过着安逸的生活,不想再回去,以为找到了真爱,以及那些弥足珍惜的温暖。直到有一天,你不辞而别,我知道那是我的宿命,因为我根本留不住你,你会去你该去的地方,不会为我而留,我便也知道,人都是分开的生命体,没有一个人会为了另一个人停留,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是狭路相逢,我以为今生再也不会再见到你,可是就连最后一面,我都没有看清,我开始流泪,可是我知道就算流了眼泪,亦要自己去舔干净。于是我再去了选秀,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地方可去,不如赌一次,这次一定是我害了别人,绝不是别人来害我。你说,对吗。

欧阳溯看着她的样子,只是转过身去,不是所有感情都担负得起。

她说,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要是没了友谊,却还是有爱的。

他说,如果我没有遇见绮阁,一定不想辜负你。

她说,其实你不用拿绮阁来搪塞我,我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其实我和绮阁都是如此,处在宫里身不由己,那份感情,你只能好好藏着,永远也不会有结果。

他端起茶杯,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只是想要慰藉自己干涩的心,不由苦笑。

她说,你离开吧,这里不该属于你。

他笑,她说,我知道你放不下一些人,可是那是你的宿命,你愿意看着绮阁一直不被玄烨所宠幸吗,一直守着冷宫和孩子。

她看着他的样子说,你帮了一些人,亦害了一些人。

他说,靖荷,我们本就处在这个矛盾的世界。

她说,就像其实我有多不愿让你离开,可还是要劝着你走。

她也笑,笑的时候感到眼角无比干涩,她说,你陪我喝酒。

他说,好。

她又转瞬抢过杯子说,我不要,我怕醉了以后就再也舍不得劝你走。

她转过脸说,你走吧,今晚是我最后一次放纵,以后便再也不会难过,就算难过,也会看起来如此坚强。

她把他推了出去,而后自己蒙在被子里,难过地想哭。

却是流不出眼泪了。

幸福,是一个奢侈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