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凌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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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我是儒衣,在十六岁入宫,我便开始知道,自己是走向了坟墓,注定无疾而终。

因为我遇见了一个人,他是董郎,亦是有着无数执着的男子,却因为仕途艰难,遭人排挤。

我们开始相爱,亦想要相守。他在我窗前吟诗,我把那些诗都珍藏起来,在心底守着自己小小的傻傻的幸福。

直到有一年,我亲眼看见阿玛将那些长长短短的诗句全部烧毁,火焰恣意地把它们全部变成灰烬,亦是我对他执念的感情。

我开始难过,于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知道阿玛其实并不疼我,因为我和绮阁都是他从大街上收养过来的孩子。

那一年,我七岁,绮阁两岁,所以这些事她并不记得,我亦从不提起。因为那亦是一种伤害。

阿玛在我十六岁那年要我嫁给玄烨,我不肯,他在我耳边低语说,如果你不答应,董郎就会死得很难看。

我沉默片刻,我说,好。但是你一定要保证董郎的安全,我就进宫当妃子,帮你在皇上面前抱住你的位置。

他喜笑颜开,答应后便走了。

只是我不怪他,谁不是为了自己,我们和他非亲非故,他亦养了我们这么久,自然是有目的。那亦是现实,却不被接受。

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便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大婚那天,玄烨问我要不要嫁给他,我说,不要。我亦是想让阿玛后悔,让他的算盘落空。

于是,我便搬进了偏远的念云轩,那里安静而祥和。时光流成了寂静的河流。

可是,我却在宫里遇见了绮阁,我便知道阿玛一定是用当年对付我的招数去对付绮阁,深宫里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我看着绮阁也不得宠,亦是悲伤。

我便开始更加恨他。

绮阁一直和我说,董郎很好,还娶了娇妻,生了儿女。

我感到忧伤,但亦知道董郎不会这样做,于是便让巧儿私自出宫,去见见他。

而后我才知道了真相,阿玛亦是不守信用的人,不放过董郎亦不出人意料。

仇恨在我心里渐渐滋生,像是一株美妙的植物。

我便是多么想要忘记。

直到后来我发现了银镯的秘密,在我左手上的银镯,是从小阿玛还没收养我之前便戴在上面的。我已不记得我亲生父母的样子。

我用左手细细摇晃,便发出细碎的声响。

那声响竟让我渐渐忘记了疼痛,而后我才便知那是一种催眠之术。

我亦不知道如此神妙的东西为何会戴在我手上,我只是猜想,我的妹妹绮阁是否也有这样的奇异的幻觉呢。

我亦不去管它,我只是渐渐不安于冷静的宫闱,似乎想要等待一个机会。

直到有一天,宫里的皇后娘娘病逝了,她的妹妹平妃有一日路过念云轩的时候,她看见了我手上的银镯,露出十分想要的神色。

于是,她说,你把银镯给我,我保你走出这冷宫。

这时,银镯竟渐渐簌簌摇晃,发出幻音,我不觉得什么,而平妃竟口吐黑色的液体,而后便死了。

我不由感到害怕,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我手上的银镯,竟可以杀人,而且只要簌簌地发出声响。

我仔细看着银镯,看见它依然有着细致的光泽,没有血迹沾上去,依然是如此纯洁。

我害怕宫里人知道平妃是在念云轩死去的,便用易容术化成平妃的样子。

我便知道,那便是我要等待的一个机会。

我在平妃的衣服里找到一张黑瞳药水的配方,可以忘记忧愁,于是我把它收了起来。

不知是银镯怂恿还是什么,我在心里感到有指令,而且不可违背。

我就把平妃的眼睛挖出来,制成了黑瞳药水,我喝了那些冰凉的液体之后,感到心里舒坦了很多,甚至都不太记得我是怎么爱上董郎的,只有对他的恨,以及对那些亲人的淡忘。

这种恨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好。

我走到平妃的宫里,把宫女们支走,然后照着镜子,可是我怎么努力,都摘不下那张面具了。

那张面具,似是变成了我的脸,紧贴着我的骨骼。

我亦便是如此走上的不归路,我渐渐开始想要一个孩子,却不知为何。只是心里有种强烈的欲望在望眼欲穿。于是我向玄烨请旨去抢了昭贵人的孩子。

我看着昭贵人觉得有点眼熟,似乎以前认识一般,我亦没有太在意。

于是我杀了瑾嫔,以及宫外附近的一个孕妇,挖出了她们的眼睛,然后滴在土壤里,让它渐渐开出颓靡的花朵,让我如此沉醉。

我亦忘记了回忆里所有的人,便只有恨意在燃烧。

那是一种悲哀还是一种幸福。

我制成了四朵花,把它们吃下去,并怀上了孩子,我把她取名为茗瞳。

可是我发现我如此想要的一个孩子,我竟然不爱她,一点都不爱,甚至都有点恨她。

于是我借机把她送进皇后宫里,而后杀死她嫁祸寄瑶,寄瑶被我陷害入狱。

我感到如此欣慰,因为我恨她们所有人,所以一定要斗跨她们才会感到安心。

刺杀玄烨是黑瞳的最后一道指令,我亦一定要遵守。

玄烨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可是还是敌不了我的最后一个招数。

我摆动银镯,放出细碎的声响,我看见他手足无措的时候,我涌上了诡异的笑容。

只是在那时天际又出现了华彩的江城飞花,那些花瓣一片片刺向我的胸口,我开始像平妃当年一样口吐着黑色的液体。

我的记忆便有些清醒了。

当年的平妃一定也是在完成黑瞳的最后一个任务,被我杀死,而我亦如此。

我开始感觉窗外那个催眠之术在我之上的女子是如此熟悉,我开始想起绮阁,我的亲妹妹,她一定也拥有如此神妙的幻觉,而且远远在我之上。

我的催眠术被飞花摧残得动不了任何力,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当年平妃死在我手下时,狰狞的面孔,她一定也动不了招数。

我冲出门外,想去看看那个女子,便见绮阁抚着琴向我微笑,我亦知道那是我的结局,飞花刺进我的喉咙,我亦无法说话。

可是,那时我是多么想说,绮阁,我是儒衣姐姐啊。

我倒下了,银镯在最后发出了一丝细致的声音,如此幻妙,渐渐上演。

祭奠我的十八岁,我终于走向了坟墓。

那是我本该去的地方。

我仿佛看见那些惦念的花朵,在绽放着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