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让幽州城外驻扎的宋军倍感吃力。寒冷的天气极尽其能的考验兵将的体能和耐性。入夜了,士兵们都围坐在篝火堆旁取暖。
皇上要见德锦公主以排除心中的疑问,下旨停战,大军就此陷入等待。潘仁美阴险的诡计暂时得逞,因为他先前就知道德锦公主已经怀孕,耶律寒根本不可能放她过来见皇上。只要她不来,就能说动皇上继续开战。已经有些日子了,潘仁美正打算隔日面圣挑拨一番然后提议开战。
漆黑的夜幕中,宋军阵营外奔来一匹快马。守卫士兵急忙拦住,来人自称是德锦公主要见杨将军。消息立即传入军帐,杨六郎震惊得亲自出来迎接。
“锦儿?”杨六郎激动得飞奔到军营外。德锦公主真的来了!皇上一定会高兴的!
听到杨六郎的呼唤,装做德锦公主的兰馨立即转过头。目光对接后,彼此都愣住。似曾相识的感觉在两人心里不停的翻滚。
那双美丽的眼睛……他在哪里见过。杨六郎不停的在记忆中来回反思。是她!当日和辽人刺杀潘仁美的女子!
“是你?!”兰馨和杨六郎异口同声的说出。
“德锦公主请到我军帐一叙!”杨六郎不动声色的对兰馨说。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为什么要冒充锦儿?
兰馨曾听德锦公主简单提到和杨家交情匪浅,如果她说明来意,杨六郎应该不会为难她吧。她不停的在心里琢磨着。跟着杨六郎进入军帐后,她迎上他探索好奇的目光。
“你一定很奇怪我是谁,为什么要装作德锦公主前来。”兰馨冷静的吐出。
杨六郎径自坐在椅子上。她的眼睛和锦儿一样清澈见底,再次相见依然让他心动。“你坐下来慢慢说。”他语气十分客气。
因为之前对杨六郎有所误会。兰馨不顾冒昧的问他:“你是否可以先回答我,为什么当日你要救潘仁美?你们杨家不是和潘仁美有仇么?”
杨六郎淡淡的解释:“我才没有救潘仁美,只是拦住了几个在汴京放肆的辽人。”那是事实,当时他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要他救潘仁美,下辈子也不可能!“你又为什么要杀他?”
兰馨脸色瞬间冰冷,目光恨恨的落在地面上。“我和他有杀父之仇!”片刻的沉默后,兰馨按照先前所想将一切坦诚的向杨六郎说明。“德锦公主如今和耶律寒是一对生死与共的爱人,她前些日子刚刚生下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前来见皇上?”
“都是潘仁美那狗贼在皇上面前提的奸计!”杨六郎听罢兰馨的陈述,一下子明白这都是潘仁美的计谋!
“潘仁美和辽国咄罗部早就勾结,这次一定要让他自食恶果!”兰馨低声将计划和盘托出。她要杨六郎带她去见皇上告御状,如果皇上有疑就请求他对潘仁美进行试探。到时候一定会让皇上看清潘仁美的真面目……
杨六郎有所迟疑。潘仁美逢迎拍马深得皇上的信任,想扳倒他不容易!但是同样的血海深仇让他对兰馨的提议颇为心动,一时间犹豫不决。
“杨将军!潘仁美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不要再犹豫了。你只管将我带到皇上那里,如果皇上不信我的话要降罪的话,我一人承担!”
要让皇上相信潘仁美有异心必须让他亲眼所见。现在潘仁美在营中,恐怕已经知道德锦到来的消息。时不我待,得尽快见皇上,同时要拖住潘仁美。杨六郎立即吩咐手下去请潘仁美过来,托词说要商议事情,然后让手下尽量拖住他。
“我们一起去见皇上!”安排妥当后,杨六郎对兰馨点头。
幽州城里,耶律寒如风一样赶到。慕胤一见面就告诉他兰馨的事情。耶律寒冷凝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她还是走了,如此倔强和不顾一切。稍作休息后,他吩咐慕胤挑选两支精兵连夜潜入寰州和定州的宋军后方,截断其粮草。要借当前的恶劣天气逼大宋退兵!
慕胤领命下去部署。耶律寒这才脱下风衣,坐在椅子上。快点结束吧,这恼人的一切!
“大人!”一个兵将急匆匆进入潘仁美的军帐禀报,“听值夜的守卫兵士说,德锦公主来了!”
“什么?!”潘仁美从榻上惊得跳了起来。怎么可能?他一双狡猾的眼不停的转动,悠闲的脸一下子阴险无比。“她人呢?”
“被杨将军带去军帐了。”
难道……真的是德锦公主?潘仁美正在诧异的当口,外面有人通报说杨将军请他过去议事。“知道了。”他正好去看看这个德锦公主,顺便摸清楚杨六郎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帐内,杨六郎和兰馨跪在地上。皇上背着他们昂首不语。刚才,他正打算就寝忽闻杨六郎带着德锦公主求见,惊喜万分。多日不见女儿,相思得解。他一贯对这个女儿没有给予多少关注,所以当兰馨叩见他时,他全当是德锦没有丝毫猜疑。兰馨将德锦的种种往事一一禀告皇上,最后坦言自己的身份……直叫赵光义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民女自知此举乃欺君之罪,不求苟活,只望皇上体谅德锦公主一片苦心,与辽国停战修和。此外还请皇上明鉴,将潘仁美这个乱臣贼子绳之以法!”
世事变化无常,他身为皇上看得多了,可是面对兰馨的恳切陈词他竟被深深震撼了!仔细观察这个冒充德锦的女子,没有为了不轨图谋刻意隐瞒的眼神,只有满腔的仇恨和无处申诉的冤屈。锦儿,她真的如兰馨所说刚刚生产么?身处异国,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皇上心中一痛,自己欠她的太多了……
潘仁美的无法无天他也知道一二,但念在其对自己还算忠心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刚才兰馨以亲身经历的证词说潘仁美与辽人勾结意图不轨……这让他异常愤怒。
“杨将军,你有什么看法?”皇上疲惫的声音响起。
“皇上,臣以为要证实潘仁美是否有异心,可以用计一试!”
杨六郎军帐内,潘仁美左等右等都不见德锦公主和杨六郎的踪影,自知上当,连忙拂袖而去急奔皇上那里。请太监通报,却得到皇上要和德锦公主彻夜谈心,任何人都不接见的回复。潘仁美满腹疑虑,也只好退回自己帐中等候消息。
深夜,潘仁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个德锦公主是真是假都没有见到一面。她到底会和皇上说什么?皇上会不会真的退兵?一连串的问题困扰得他无法入眠。
忽然从外面飞进一把匕首,刃尖带着一张纸条直直的刺入床前的桌案上。潘仁美惊恐的问:“是谁?”没有听见回复,他战战兢兢的上前拔出匕首,拿过纸条看着。啊?!居然是咄罗坚大人派人送来信函,称已经来到幽州,想与他一见共谋大事!潘仁美见上面有代表“咄罗坚”意思的契丹文,没有怀疑什么,就立刻吩咐一帮心腹随他出军营与咄罗坚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