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什么。”李广接过虎皮,将它平展地铺在木兰的行军床上,“你是女孩家,身体单薄,这里靠近漠北,天气严寒,有了它,你好过冬。”
木兰呆呆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忙活:“你自己不需要吗?”
“傻妹妹,我是男子汉嘛!身体棒,搞冷!”李广将床铺好,回过身看她,眼睛里柔情款款。
“你对我真好,真是我的好哥哥!”木兰感动得要哭了,“多亏有你在我身边一直照顾我。有人关心,真好!”
李广温柔地看着她,想摸摸她的脸,可是在内心矛盾了半天,还是没有敢伸出手去。他顿了一顿:“木兰,我有句话,你听了千万不要生气!”
“什么?”木兰只顾开心地坐在虎皮上,调皮地坐下又站起,还躺下试了试,兴奋地大呼小叫,“哇,好舒服呀,好厚实呀,好暖和呀,今天晚上睡眠质量肯定好,不会被冻醒了!”
李广看着她的孩子气,即将溜出嗓子眼的话生生地咽进了肚子里,这个木兰,马上就要十七岁了,还是这样淘气,没心没肺的,怎么跟她谈些柔情蜜意?唉,算了,反正看她跟那个元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不要提醒她和他要保持距离了吧。也许,是自己太小心眼了,是吧?但愿如此。
李广叹口气走了,木兰还是兴趣不减地欣赏、享受着那张虎皮,突然想起什么,“啊呀”一声叫了起来,狠狠地拍拍自己的脑袋,“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急忙下床,匆匆地走出小篷,迎面走来了大武。他大老远就喊着:“花老弟,怎么回事嘛!说好了今天到伙房帮忙的!”
“不好意思,来了,来了!”木兰迎上前去,和大武并肩向伙房的方向走。大武一边走一边唠叨:“就是因为你说今晚要吃什么火锅,大家的胃口都被忽悠得吊起来了,可是你磨磨蹭蹭地不来,让兄弟们都等不及了!这不,李头儿都是第三遍催我来找你了!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刚才?”木兰打着哈哈,“那不是因为玩火药被元帅叫去训了一通嘛!”
“元帅训你?”大武停住了脚步,同情地看着她,“是啊,那元帅好凶的啊,听说前几天,就李广大哥升为队长的那天,表情严厉的不得了呢!”
“也许吧,可是那是在校场上啊,就应当威严有加,否则怎么号令三军啊?”木兰自己说元帅不好觉得没有什么,可是别的人一说张晓风的不是她就有点不舒服,好像触犯了她本人一样,“你不了解元帅的处境,不要乱讲!”
大武撇撇嘴,心说你还护着那张元帅,自己都不知道你和元帅的事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木兰不解地看着大武:“你怎么那副表情?”
大武赶紧换了一副嘴脸:“这个,哈哈,那个嘛,哎,花老弟,你手上戴的是什么啊?好新奇啊!”
木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哦,这个,是我离家前姐姐木莲帮我织的啦!这叫手套!”
大武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这双神奇的手套给吸引过去了,他拉着木兰的手左看右看看个不停,木兰干脆把手套摘下来给他看。大武试着戴在自己手上,可是他的手掌十分宽厚,只能伸进去半截。大武遗憾地把手套还给木兰,感叹地说:“唉,花老弟,你真是人长得俊,手儿也长得小巧啊,哥哥的手伸不进去!”
木兰得意地把手套重新套在手上,心说,那当然啦,我又不是你,我可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啦!
大武眼睛一转:“花老弟,你心灵手巧的,这个,这个手套你会不会织啦?”
“我会啊,怎么啦?”木兰偏头看着他。
“这个,那个,”大武凑近点,厚着脸皮问,“那你能不能也帮我织一双啊!你看我天天干活,手都这样了!”他说着,把一双手伸给木兰看。
木兰看了一眼,大为震撼:那双手,下层士卒的手,整天泡在水里,劈着木柴,搬运杂务,不但粗糙难看,而且指甲也大都被磨秃,甚至手背上被冻得黑紫一片,大块的冻疮咧开口子,流着脓血。她再抬头看看大武的脸,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满面风霜,颊上还带着两块冻红。可是,那双年轻人的眼睛却依然神采奕奕,热情而坚定,而且,因为性情爽朗的原故,还带着一丝近乎单纯的请求。
“我,”木兰有些犹豫了,“我也可以帮你织的,可是没有材料啊!我的这双手套还是姐姐织布时纺的纱线织的呢!”看大武面露失望,赶紧安慰他,“不过没关系的大武哥,等过几天雪化了,朝廷供应的粮草补给到了,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材料帮你织,或者,我们可以到附近的军镇和牧区去问一问,总会有办法的!”
大武感激地说:“谢谢你,我也是难为你了!”
木兰赶紧拍拍他的肩膀:“嘿,咱们哥俩,谁跟谁呀!快走吧,李头儿该着急了!”
“他当然着急了!”大武说,“自己都亲自找来了!”说着,他抬手一指。果然,李头黑塔样的身躯出现在前方,冲着这边大叫,“你们怎么这么慢啊!那些野味不都得收拾出来嘛!”
是的,这几天,木兰带着几十个杂务军,出营区,入阴山,箭射大小野兽无数,又在今晨炸出不少大鲤鱼,伙房内外冻得梆梆硬的大肉大鱼已经是堆积如山。大家为这样的收获无比的兴奋,可是这样天然的美味如果单以传统的方式来烹饪未免无趣,木兰眼珠一转就提议今天晚上做火锅给全军吃。
提议一出,大家纷纷叫好,尤其李头儿,求艺之心如饥似渴,可是木兰被元帅叫走了,大家把肉都清洗干净,配菜也收拾出来,就眼巴巴地等着木兰出现。左等不来,右等不至,把个李头儿等得心似火烧火燎,前来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