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不到，李三的三百多名精锐全部毙命，无一生还。看得仇猛目瞪口呆，李三的斤两，仇猛是知道的。本来就是一马匪，绝对的亡命之徒，所以李三带的这三百人绝对不把生死当回事，因此战斗力还是相当的强悍。但是今天看来是遇到铁板了，听说汉阳的太守不过是个儒生，手下也不过两千老弱残兵，照说也就是一鼓而下的事情，但是……
想起李文侯的性格，仇猛就不寒而栗，妈的，给了自己三千人还拿不下一个几十人守卫的城头，自己不用活了。
“弓弩手压制，刀盾手给我上。”仇猛抽出自己的腰刀，准备带头冲锋。
本来仇猛手下的兵丁看到城头上的惨状，已经没有谁有心思上了，但是看到仇猛身先士卒，也不得不跟着玩命了。没办法，汉军的军法可是连坐制度，如果主将战死，所属士族都得斩首，而叛军毕竟是汉军边防军的一只，所以实行的也是汉军军法。
看到满天的箭雨，老规矩，王越一声令下，所有龙牙退防。放上来打肉搏战，正是龙牙的强项。在弓弩手的掩护下，叛军们先后爬上没有被破坏的云梯，不一会就上去一百多号人。因为墙头几乎都是叛军了，所以墙头下的叛军弓弩手停止了放箭。
就在这时，王越和龙牙们出手了。看到这些杀神逼近，冲上城头的一名叛军军侯赶紧高喊：“节阵。”由于叛军几乎都是原护羌校尉手下汉军，所以屡次和游牧民族交战，为了压制游牧民族的冲锋，汉军演化出很多有效的步骑对抗阵型。
随着叛军军侯的一声喊，奇怪的情形出现了，几百名叛军高举盾牌，结着圆阵，小心翼翼的冲着王越他们移过来。
有点意思，学会谨慎了，看来这群叛军不愧是大汉边防军中的精锐，很有些战术素养。可惜他们面对的是黄震重金打造的杀人机器-龙牙。
“破阵。”随着王越一声喊。
龙牙们纷纷拿出一个小疙瘩，然后用火点燃，对着叛军圆阵就扔了过来。这些奇怪的小疙瘩落地以后，纷纷发出火花，然后就是挥发出了辛辣气味的浓烟。不一会整个叛军圆阵就被浓烟包裹了。
只见得叛军们各个鼻涕横流，不停的咳嗽，连兵器都来不了，纷纷东倒西歪，一个圆阵就这么暴开个大口子。这些小疙瘩就是龙牙们的标准装备——后将军命名为催泪弹（这可是大汉医学院里的医师们根据黄震的要求精选的草药配置的精品，绝对的刺鼻，呛喉……）
趁着叛军圆阵门户大开，龙牙们纷纷把自己手里的暗器不要本钱的发出去。没办法，叛军都被浓烟笼罩了，没必要陪他们熏烟吧。反正人站得那么密集，也不管精确度了，什么暗青子，飞石，飞镖，飞梭，牙签（这可是好东西，环保利器）……纷纷飞进了浓烟之中。浓烟中血液和浓烟齐飞，咳嗽与惨叫共鸣。好凄惨。
等到浓烟，散去以后，城头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叛军，能站着的没几个，不是被暗器打伤，就是被浓烟熏的眼睛肿了，双手捂着眼睛在地上乱滚。
王越收刀回鞘，双腿左右开弓，一脚一个，踢球般的把倒在地上的叛军踢的横飞空下，然后掉下城头。龙牙们有样学样，双手提举，单手投掷，用各种擒拿，摔跤动作把那些没有多少反抗能力的叛军一个个扔下城头。而幸存的还能动弹的叛军终于能睁开眼睛后，看到如此情形，吓得一个个连兵器都不敢要了。纷纷跳下城头争抢云梯，结果和正准备登城的叛军撞在一起，不时有人掉下云梯，场面极度混乱。
看到自己的士卒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个被人扔下城头，仇猛彻底暴走了。撕掉身上的衣甲。光着膀子就准备带人冲了。就在仇猛准备玩命的时候，远处叛军大营传来了收兵的号角。摇了摇头，仇猛长叹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收兵了。
下令收兵的是边章，如果按照李文侯的想法，说不定还要挑灯夜战呢。今天一天叛军的伤亡达到了一千二百人，其中南门王越这里就消灭将近五百人。一个区区两千人守军的小城，居然让叛军的伤亡这么大，叛军也就只是两万多人，今天就差点伤亡十分之一。这样的仗打上几次，叛军就没的玩了。所以今天汉阳的防守超出了叛军的想象。虽然知道傅燮不会坐以待毙，但是今天汉阳城的表现大大超出了边章的想象。尤其汉阳南门那些防守的简直就不是人类，听完仇猛的叙述，边章就是把脑袋翻个个也不知道大汉什么地方有这么一只武装，开玩笑不过二十一人就这么大杀伤力，一人未伤就杀伤五百精锐。太可怕了！这都是什么人，听仇猛说了他们的装束和手段，似乎也不像普通游侠啊。放眼天下，哪里能找得到如此强兵！
幸好今天只是南门有那么二十来人，西门和东门反抗虽然激烈，但是绝对没有南门这么强悍。虽然也给攻城的叛军造成了极大杀伤但是城楼上的守军也没落了好，伤亡也很大。特别是那些协防的百姓，根本就是活靶子。所以边章的脑袋大了不止一圈，汉阳这是怎么了？傅燮有点道行不假，但是如果说傅燮的道行比他边章大，估计边章一百个不愿意。
西门和东门的防守表现说是傅燮指挥的，边章没有任何异议，但是南门的是些什么人，居然这么嚣张的把攻城部队放到城楼上截杀，而且战损比例如此可怕！道行是有道行，但是打法这么嚣张，是有恃无恐还是另有阴谋，一向喜欢和脑细胞最斗争的边章此刻的脑袋如同中子弹爆炸一样猛烈……
傅燮，你还是我熟悉的酸书呆子吗？你还有什么把戏没玩出来?边章在内心嚎叫……
今夜注定无眠……
“杀！都他妈玩命给老子上，今天再攻不下来，在将军要了我的脑袋前，我把你们都砍了。”仇猛发狂的督促自己手下的士卒加紧攻城。
今天早上升帐的时候，李文侯给他下了死命令，今天再破了不城，就要了他的脑袋，也是带领一千多人去攻二十多人防守的城墙，居然伤亡三成以上，而且还一个人毛都遇到，李文侯要是给他好脸色才怪。
虽然是李文侯的爱将，但是仇猛并不认为如何今天自己不破城的话，李文侯会放过自己。自己的小命如今是按时辰算得。所以三千叛军吃了早饭后就被仇猛用亲兵组成的督战队押着攻城。
“教头，你看看底下的人是不是玩命了，以千人为单位攻击了，靠咱们几个似乎有点忙不过来了。”龙九十八凑到王越跟前挤眉弄眼，没办法，现在就是王越手里还有龙牙特质的以干牛肉为原料制作的特级军粮。被围住了，汉阳城里可别想吃什么好东西，龙九十八如今还不过十六岁，正是好吃的年代，总之缠着王越要吃的。
“看来仅仅靠咱们是挡不住了，让后面的青壮准备上城垛。”看看叛军今天攻城的规模，王越就知道今天无法善了，人家是下了血本了，刚开始就是以千人队为单位攻击。几百米的城墙靠龙牙二十号人可是玩不转了。
听到召唤，一直以来躲在城楼藏兵洞的汉阳青壮们可是高兴坏了，本以为几万叛军攻城，城破也就是时间问题，没有人对未来的生活还有什么奢望了，没想到这几位身着黑衣（龙牙标准服饰）的大爷硬是强悍，就那么几十人把大汉在凉州的精锐——叛军主体是护羌校尉旗下边防军几百人就那么砍瓜切菜般斩杀在城墙上。看来叛军也不过如此，汉阳的青壮们对守住城池信心大增。人嘛，谁不愿意捏软柿子，看到龙牙们杀叛军那么轻松写意，汉阳青壮们全体人品爆发，准备大干一场，毕竟看到人家杀的那么痛快，自己总是在打扫战场，搬死尸，擦血迹这样的事情，换个娘们也能干，自己大老爷们干这个，太说不过去了。
当王越一声令下的时候，青壮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提举着兵器走上了城头。终于可以大打出手了，青壮们都很兴奋。但是当叛军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举着长盾慢慢向城墙挪过来的时候，不少青壮们手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冒出冷汗。有个拿着弓箭的青壮大概是太紧张了，手一哆嗦，弓弦上的箭矢应声射出城头，远远的插下城下的某个草垛中。
“找死啊，敌人还远着呢。你个败家玩意，你以为城里箭矢多啊。”就看一个头领模样的人一巴掌打在刚才紧张的弓箭手后脑勺上。看来应该是那个弓箭手村子所在的村长或者里长。这些青壮不少都是城外的难民组成，被拉来当临时炮灰。没办法，城破了，估计没几个能活的。
当叛军到了弓箭射程的时候，城上城下同时大喊“放箭。”
就看到两股箭雨分别从城上城下向彼此射过去。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城下射的箭矢明显整齐而密集，而城上射下的箭矢则稀疏了不少。
“趴下。”龙九十双臂张开，把身边的两个射箭射的很兴奋的青壮压倒在城垛下。真是让人要疯了，这些家伙不要命了，这么密集的箭矢居然还在城垛上露头。
城下城上同时出现了伤亡，不同的是城下的叛军迎着箭雨加速跑起来，不少叛军已经搬着云梯开始玩命往城墙猛冲。而另外的叛军则是抬着巨木制作的简易冲城锤冲向了城门。看来叛军吃了亏以后还是做足了准备的，连冲城锤这么有难度的攻城器具都准备好了。难为他们在短短几天时间居然把这些器具准备的这么齐整。看来叛军中人才不少。那个边章看来果然有些道行。正仔细观察叛军阵型的王越突然被一阵哭喊打断了思索。原来几个青壮看到身边的伙伴被叛军箭矢射成血葫芦，吓得受不了，爬起来就跑。而其他还被龙牙们压在城墙垛下的青壮也有蠢蠢欲动的意思。
咣当，剑出鞘，白光所到之处，人头，血光。就见几个无头尸身仍在徒然的向前冲了几步，然后不甘的倒下城墙过道上。
“有临阵脱逃者，杀！”王越对着一群发抖的青壮大声下令。
“龙九十五，你负责破坏冲城锤，其余的各守其位。”王越让龙牙们每人带领十名青壮，把整个城墙进行了责任划分。
终于叛军接近了城墙下，架梯，登墙，弓箭压制……叛军有条不紊的按照汉军攻城条例完美的进行着战术攻击。没办法，督战队就在阵前，谁也不想窝囊的死，要知道破城后，将军可是许愿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三天。这时候，谁攻上去就算死了也是个爷们，可要是死在督战队手里，屁都没有不说，死的也太他妈窝囊了。汉阳的娘们们，军爷们来了。在生死选择面前，叛军也豁出去了……
“******，倒油啊，还磨蹭什么？”龙九十五急的汗都冒出来了，那个破城锤已经要靠近城门了，可这哥几个半天也没把热油给浇下去，给叛军几阵箭雨就给射蒙了。
来不及了，龙九十五也不多说，举起脚对着装满了热油的大锅就是一脚，只见那个大油锅在空中翻了个，里头的热油如同下雨一般，撒下了正在抬着破城锤的叛军头顶。
“啊……”一阵怪叫此起彼伏。
“还等什么？放火射箭啊。”看到几个青壮还在那里发呆，龙九十五彻底暴走了。
几巴掌让那几个青壮从龙九十五右脚面翻起的血泡上收回了思绪，赶紧打火石的打火石，点松烟的点松烟，把火向城墙下的破城锤扔了过去。看到城墙下抬破城锤的叛军在火中翻滚，而巨大的破城锤也在油与火的融合中升华为灰烬，龙九十五笑了。一屁股栽倒在城墙上，妈的，哪个叛军趁老子身手不便的时候，给老子射冷箭。
这脚真******疼……
“校尉，咱们前面的三百人算是彻底没了，打得太惨了。”一个军侯跌跌撞撞的爬到仇猛面前。
“你的人呢？”
“都没了。”
“那你怎么回来了?”仇猛眼中精光四射。
“校尉饶命啊？”那军侯突然想起了军法。
刀光所处，那军侯的脑袋飞上了天。仇猛狠狠的砍了四周战战兢兢的军侯们，把刀倒提伸到自己的嘴边，舔了舔刀上的血迹。
“你们三个屯上，给你们一个时辰。”仇猛似乎是自言自语。
而身边的几个军侯听了这话以后，如飞般的各自带领手下向汉阳城池猛冲。仇猛似乎没有发觉身边人已经走了，自顾自地对着身边一个裘脸大汉吩咐：“他们可以开始了。”
裘脸大汉躬身退下，仇猛重新把目光转向汉阳南城。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多拉些垫背的，仇猛对着汉阳城头迸出一丝冷笑，而自己的嘴角流出一缕鲜血……
“教头，不对劲，今天的叛军整个疯了，各个都不要命，我手下的青壮全填进去了，叛军简直是以命搏命啊。”龙九十八擦了擦额头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汗的模糊一团的液体。
作为龙牙的缔造者，王越是为数不多被龙牙们尊称为教头的人，虽然王越如今的官职已经是都尉了，但是龙牙们还是以教头尊称王越。
“是有点不对劲，今天叛军居然连撤下去吃饭的时间都没用，完全不间断的攻击。”王越终于露出一丝不安。自己和龙牙倒是没什么，可这个城墙上的青壮基本都是菜鸟，照这个局面打下去，恐怕过不了两天，这城墙上就剩下不了几个了。城破也就是时间问题，本来后将军是让自己救人然后跑路的，可自己却留下来了，要是把后将军辛辛苦苦培养的精锐都砸在这里，自己怎么对得起后将军。
叛军没有给王越多少思考的时间，又是三个百人队冲了上来，城墙下的叛军是不间断弓弩压制，所以叛军登城的概率大为加强，而且叛军有的发了狠，直接抱着城墙上的守军就直接跳下城楼，督战队把攻城的叛军逼成了野兽，所以不少龙牙受了伤，而且城墙上的青壮伤亡惨重。城墙下的叛军弓弩手根本就不计成本，不停的压制，而且只要守城一方占了上风，城墙下的叛军弓弩手就是无差别攻击，将守城和攻城的一起射成马蜂窝。从辰时到申时，叛军根本就没有间断攻击，所以城上城下到处都是尸体和残肢，整个城头一片血红。
当再次攻城的三个百人队剩不了多少人的时候，仇猛手一挥，一个亲兵摇起了令旗。
三百名骑兵全速冲击，全力紧催战马，高速向城墙冲了过去。当马头距离城墙还有一个马身的时候，骑手猛力勒住战马，同时弯弓搭箭，对着城头射了开去，这些骑手动作相当迅速，电光火石间，每人都射出去三箭。每人都是间不容发的快速射出五箭后，重新掉头，再次重复。果然是精锐啊，别的不说，就说这高速勒马快速骑射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是三百人同时攻击，不是长期训练的精锐很难想象。
而城头混战的双方，在弓骑兵的高速箭雨打击下伤亡都很惨重，龙牙首次出现了伤亡，龙牙在这里箭雨中伤亡惨重，五人战死，八人手不同程度的箭伤。而在弓骑兵射箭的间隙，城墙下的弓弩手再次攻击，于是城墙上混战的双方开始承受不间断的箭雨。
小半个时辰过去后，叛军攻击的三百人全部战死，而龙牙五死十伤，青壮则损失大半，活着的不足三十人。虽然没有受伤，但是王越感觉自己提刀的手越发沉重了。看来自己今天也打的有点脱力了。
“报校尉大人，我军今日已经战死一千三百人，重伤八百，只剩下五百不到，而且大部还是弓弩手。”
听到损失，仇猛没有过多的思绪，看来该轮到自己去填命了。那裘脸大汉带领的三百弓骑兵正准备下马和仇猛一起冲锋的时候。仇猛拦住了他：“老三，别让兄弟们玩命了，咱们得为日后留点种子。你回去吧。前锋营有我顶罪就是。”
“大哥……”无论裘脸汉子怎么哀求，仇猛就是执意不让弓骑兵们下马攻城，说急了，仇猛挥手就是一马鞭抽在裘脸大汉的脸上。登时翻起一道血痕。
看到仇猛心意已决，裘脸大汉也不多说，带领弓骑兵继续冲刺勒马射箭，利用马速快速的将手头所有的箭向城墙压制。
城墙上已经没有多少能站的住的人了，看到箭雨再次袭来，王越赶紧带领所有能动弹的人躲到了城楼里。
当仇猛和剩下的三百人陆续登上城墙时，面对他的是王越所带领的最后四十多人。看到王越，仇猛分外眼红，就是这些人，让自己的前锋营整个毁了，自己带领的这群兄弟，和匈奴，羌人交战何止百场，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没想到今天居然折在了汉阳这么个小城上。
弟兄们，今天我一定要给你们报仇，仇猛提了马刀对着王越就冲了过去。生后的三百多名叛军也玩命冲向了王越。
生死在瞬间分出，当两拨人冲锋一轮，各自交换了场地再次察验的时候，王越身边只剩下二十人不到。而叛军也倒下五十多人。
“九十八，你倒是发暗器啊。”龙八十六高声大喊，他被五个叛军围住了，要是平常也就没有什么，可是今天他的右脚已经齐踝断了，所以只能是在地上苦苦抵挡，已经中了好几刀，估计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不是被砍死，就是失血过多而亡。
“没了。”龙九十八边应付身边的围攻，边抽空回应，没有办法救援啊。龙九十八看到龙八十六的状况万分焦急。
就在龙九十八准备拼了挨几刀也要靠近龙八十六的时候，龙八十六以刀为杖，单足立了起来，根本不管刺进身体的几把利刃。双手一手搂着一个叛军的脖子，猛地单足跳立起来，就见空中三个身影坠下城墙。
“八十六，你个杀千刀的，你还欠我两个鸡腿没还呢？”龙九十八砍掉一个叛军的脑袋，悲声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