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每天不歇着,该拆的拆了,该洗的洗了,该缝的也缝了。除了不和老于在一个炕上睡,麦子哪一点儿都是一个贤慧的妻子。老于没再强迫麦子,麦子对他又敬重了几分。麦子干活时,老于就坐在一旁和她说话,目光暖暖地淌到她身上。麦子有些不自在,又不忍给老于难看,心里总是慌慌的。麦子觉出这个男人是喜欢她的,可麦子仍无法接受做他女人这一事实。就算他救了她,她也不能。老于挺怪,与麦子接触过的男人不一样,他似乎要用耐心俘获麦子。麦子不住地给自己打气,千万别动心,千万!可每当夜深人静,麦子孤零零地躺在那儿,老于的目光总是在她脑里跳跃。
老于屋里再找不出活干了,麦子又想离开了。麦子想不出理由,上次的理由已不能再用。麦子烦躁不安,院里站一会儿,屋里站一会儿,出出进进,像是丢了什么东西。老于的目光里渐渐显出了异样,后来,他问麦子是不是想离开。麦子点点头,她觉得底气不足,故意放大声音,是,我想家。老于问,还要找马豆根?麦子点头。老于说,你不是想听马豆根说那句话的,你还想着马豆根,还想和他一块儿过,是不是?麦子故意伤他的心,是,我就是不想跟你。老于将脸扭开,好一会儿,老于很伤感地说,我想象不出来,马豆根怎么会把你这样的女人输掉。麦子说,他肯定中了你的套子。老于笑笑,没想到你这么想,噢,你打算去哪儿找他?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留下来,等有了马豆根的信儿你再走,我说话算数,肯定让你走。麦子说,马豆根的信儿会自个儿掉出来吗?老于说,我帮你打听。麦子说,不,我要自己去找他。老于迟疑了一下,说,你想走就走吧,要是找不见他,你还回来,好不好?老于的态度让麦子意外,对这么个要求,麦子就不忍拒绝了,她说,好。
老于给麦子拿了些钱,麦子本来不想要,可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就收下了。她说,你不怕我骗了你?老于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临走,麦子说,这钱,我会还的。
麦子仍然是先回家,尽管马豆根不会回来,可麦子一定要回去看看。麦子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去了市里。这一次,麦子警惕多了,不肯再随便找个地方睡觉了,她也不怕再被别人骗。可是几天后,麦子病倒在小旅店。浑身无力,脑袋胀痛,说话都有些困难。麦子托店主买了些药,过去有个头痛脑热,吃几片药就好了。谁料吃了药,一觉醒来,反而更重了。身上没有一个部位不疼,连抬胳膊的劲儿都没了。店主让她去医院,麦子翻了翻,她的钱已花得差不多了。店主问麦子家里还有什么人,他帮她打个电话。麦子摇摇头,马豆根没有消息,她能找谁?麦子也想过老于,但她不想再麻烦老于了,说到底,她和老于没一点儿关系。到最后,她的钱花光了,却还是起不了身,店主让她离开,不然就往收容所送她。麦子只好让店主给老于拍个电报,那地方不通电话。
老于很快赶来了。他带麦子到医院输了几天液,没啥大病,可麦子差点丢了命。老于说麦子这个样儿不能留在城里,让她回家养一段。麦子同意了,她的精神像是被耗尽了,看上去软绵绵的。
麦子跟着老于回了家。老于不让麦子下地,一日三餐侍候着她。老于杀掉了仅有的几只鸡,麦子天天有鸡汤喝。麦子过意不去,让老于也喝,老于说他身子骨好,喝了浪费。麦子休养期间,老于依然用暖暖的目光包裹着她。麦子担心老于提出什么要求,可到了晚上,老于便独自去了西屋。麦子先还插门,后来就不插了。夜里,麦子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她的心情很复杂,害怕声音,却又期待着声音。但没有,一直没有。
麦子的脸被老于喂得红润起来。麦子寻找马豆根的念头没那么强烈了,但她还是要走的。麦子不想这么快就离开,那样对老于太绝情了。
一天晚上,老于起身去西屋时,麦子叫住他。老于问麦子有什么事。麦子说,今儿你别去那边睡了。老于怔住了,他当然明白麦子的意思,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老于发怔,是不明白麦子为什么这样,他看着她,想把目光插进她心里。
麦子表面平静,其实内心紧张极了,她咬着牙,还是控制不住哆嗦。
老于伏过来时,麦子突然恐惧地坐起来,同时重重推了老于一下。老于尴尬地僵着。麦子的心一下软了,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重又躺下去。老于粗重的喘息一点点逼近,麦子猛地感觉到尖锐的刺痛,怎么会这样?她拼命忍着,还是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