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牵丝戏:半城烟雨半城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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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真情诉说

徐啸承的手停在半空中,气氛瞬间变得很暧昧。可是此刻的苏曼云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看着徐啸承的脸,轻轻的开口。

“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二哥就一直都觉得是我的错。虽然爸爸和大哥劝过他,虽然我也很想,也很努力的想要变成一个好妹妹,可是二哥就是讨厌我。十年前因为一点点小事我们起了争执,他打了我,爸爸跟他发火,他就一气之下跑去了美国。整整十年,我大约只见过他两三次。”

徐啸承趁着她说话的空档放下了手,安静的听着她的诉说。苏曼云说完却好像再也没话可说的样子,低下了头。把柔软的毛毯放在了自己的卷曲的膝盖上,脸靠在上面轻轻蹭了蹭,好像找到了一丝安慰与安全感一般。

他看着她的无措与不安,有些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才缓缓的开了口。

“六岁时候,父亲和他的朋友们去了沪海,想要谋生活。一年以后,父亲的朋友们都回来了,也带来了他去世的噩耗。”徐啸承顿了顿,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了此刻苏曼云投来的灼灼目光。

自嘲般的笑了笑,“后来宗族里的大伯把我们从祖宅里赶了出来。母亲就带着我们去了沪海,想找一找父亲存在过的痕迹。后来约莫是她实在受不了世人的恶语相向了吧,她选择了自尽。”

此刻的苏曼云全然没了刚刚顾影自怜,全是震惊与不可置信,她惊讶的看着面前像在说书一样的徐啸承。“我就那样看着她从天桥上跳了下去,左手牵着我的弟弟,内心没有一点点波动。旁边的路人都有些愤懑,有些难受,他们还想着安慰我们,还想着这两个孩子将来或许不会成人了……可如今呢?”

他摇了摇头,似有些认命,闭上了眼睛。“曼云,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要一点怜悯。而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都不尽如人意了,如果每桩都去忧伤,都去怨怪命运,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苏曼云看着他,觉得就像一棵千年的老树,高大却又显得有些沧桑。徐啸承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这些过往埋在心里快三十年了,却终于有一天,有个人可以帮他分担那么一点点了。

他紧紧的咬着牙关,明明难受,却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苏曼云站了起来,把毯子放回身后的沙发。她走到徐啸承身边,把手帕递给了他。“老师……曼云不是怨天尤人,只是觉得二哥或许不该……不该这么对我……”

徐啸承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收拾,把它放在掌心轻轻的捏了捏,缓解了一下心里的不痛快。可是这样的小动作却还是让苏曼云觉得心疼,明明今天难受的只该是自己,却无辜连累的他。

大约是冲动吧,她弯下腰,紧紧的抱住了徐啸承。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突然僵硬的身体。第一次,许是此刻的他毫无防备,才会有这一瞬间的分身,有这一瞬间的贪婪。

她淡淡的发香像是上瘾的毒,让他不忍心推开她。苏曼云鼓足了勇气,在他的耳边嗫嚅了一句,

“老师……我喜欢你……”

心脏突然就乱了节拍,扑通扑通的跳着。她不敢放手,害怕一放手,徐啸承就会不见。可她也不敢不放手,还是他会推开她。

这一瞬间,徐啸承的大脑飞速的旋转着。他似乎突然想不明白,“喜欢你”这三个字的意思了。感性告诉他,他真的很喜欢她,理性却又反驳着,她是苏怀天的妹妹,他已经亏欠过她一次了,他怎么还能再给她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奢想?

果然,这三十年的磨练不是白费的,徐啸承说到底还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好了,这种话跟苏怀天说说也就罢了。我是老师可不是大哥,不是撒撒娇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像是无形中拒绝了她,却是每字每句都像刀子一般,插在了她的胸口。苏曼云放开他,看着转瞬间阴转晴,已是满面笑容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对……对不起……老师我不难受了,我先回去了……”

她有些慌张,转身就跑开了。徐啸承看着她绝尘而去的背影,突然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里滋生出来了。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拒绝她呢?他撑着自己的额头,用大拇指轻轻的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苏曼云跑了很久,大约是实在没有力气了。她撑着墙面,坐到了栏杆旁的长椅上,目光有些无神。她好害怕,但她却似乎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只是抱着头,觉得自己刚刚行为很蠢,很傻。

叶以凉推门而入,手上还拎着些什么。他满脸兴致的走了进来,却看见了疲惫不堪的徐啸承。“二哥,小丫头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没有什么不同。而那个让他担心到不去上课的小丫头,竟然也不在。

“她回去了。”徐啸承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叶以凉是在跟自己说话。“回去了?你不是说……”他噤了声,似乎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们……你们吵架啦?”他放下手中的袋子,走到沙发旁把毛毯叠好,一边叠还一边问着徐啸承。

徐啸承抬眸,“你看是我有那个兴致?还是她有那个胆子?”似乎是嘲笑一样,他倒希望苏曼云跟他吵架。这一刻,他们倒是心有灵犀,都开始莫名的恐惧些什么。

叶以凉叠好了毯子,随意的把它扔到了沙发的扶手上。然后拿起放在一边的水瓶,熟练的往紫砂壶里倒了大半壶。又从矮几上的圆筒纸盒里倒了些茶叶进去。“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泡茶!”

徐啸承白了他一眼,叶以凉歉意的笑笑。“习惯啦,改不过来了。”他盖好茶杯的盖子,轻轻的晃了晃,便倒下了第一过的茶水。他又倒进一壶水,然后斟了一杯茶,递到了满脸不满的徐啸承面前。

他看他不接,就直接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自己又走回了沙发那里,为自己斟茶。徐啸承盯着放在面前的紫砂杯,薄唇微微失了些血色。

“曼云说……她……喜欢我……”

“噗……咳咳咳……”

徐啸承有些纠结的说出了口,换来的却是叶以凉,几乎同时将口里的茶水喷出来。如果白眼可以杀人,那么叶以凉大概已经死了很多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