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得莫利鱼馆,区子敏已经点好了菜,并且很快就上了桌。前妻让我的心情挺低落的,区子敏看上去兴致似乎也不高。
我们喝的是果汁。跟我碰了下杯子,区子敏说,其实今天还应该有一个人来,可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联系不上她,她手机关机。
需要说明一句的是,区子敏用左手端杯跟我碰杯,我拿不准她会不会像杨小雪一样,也是左撇子。
欧子敏说,我上次买你那套设备,多亏了她帮忙。
我就叹了口气,仍然提不起兴致。我就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涧河,不过是一条清淡的瘦水,迟疑而温吞地向着东南方向逃遁。岸两旁的柳树丛呢,细密又低矮,就像一群孩童,营养不良,还有一点弱智。我真的听得心不在焉,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而区子敏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浑身激灵一抖,回过了神来。
区子敏说,这人是我电大同学,也是你的部下,她叫杨小雪。
我就含糊地说,啊,哦。
接下来的交谈中,我问了区子敏一些美容方面的问题,比如顾客中男性的比例有多大,比如女顾客多是哪个阶层的。欧子敏说来做美容的男人不多,女人呢,都是那种不太穷也不太富的。因为太穷的做不起,太富的呢,会去更高档的美容院,甚至是去韩国。她说她的手法还是说得过去的,可以把一个女人做得连她丈夫都认不出来。她说她最拿手的是文身,不少女人手背或胳膊受伤落了疤痕,她就在她们的疤痕处文上一只蝴蝶,浅粉色的,栩栩如生,就像随时都能展翅飞走一样。
区子敏还说到了对自己职业的厌倦。她说女人爱美无可厚非,但本色一些可能更好。她告诉我,一年以前,她给一个女士做了十几个部位的美容,女士对自己的新样貌喜欢得不得了。结果呢,女士的丈夫从国外回来认不出她了,就跟她离了婚。
这是何苦呢?区子敏叹了口气。
我就突然想起了前妻。我问区子敏,做酒窝的人多吗?
区子敏说,还行,不算少,可也不太多。欧式的、韩式的,娃娃式的,唉,这里面说道很多呢。哦,对了,半年多以前吧,有个女人来我这做了欧式酒窝,听说她丈夫是个大老板,手里有很多公司,后来我还听说她丈夫跟她离婚了。
我的心情一下子又彻底低落了下去,尽管我不能肯定区子敏说的这个女人一定是我前妻。
区子敏说,所以我说啊,很多时候我讨厌我的职业。
我说,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公司有几个重要事情,我得赶回去处理一下。说好了,改天我请你。
起动了车子,我先送区子敏回家。在她家门口,我看见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区子敏告诉我,这是她哥哥区子明和她哥的儿子区洲。我随口夸了句小男孩长得帅,区子明啪地拍了下自己的胸口,说,妹夫你可真是好眼力,咱儿子嘛!说着,他又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区子敏红了脸,掐了她哥哥一把。我呢,紧忙跟这三个人道别,开车回了家,只想好好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