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撒旦的生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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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ACT 1(1)

雨,时断时续地下着,伴着潮湿的冷风,天气变得湿冷异常。

林飞燕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苍白的脸色毫无生气,秀挺的鼻子有规律的一张一弛,与脸颊一样惨白的嘴唇自然的抿着。

萧俊杰坐在床沿,黑色的眼睛牢牢锁住床上的睡人儿,注视着微微张动的鼻子,深怕一不留神身边的人儿就不再有呼吸。看着燕一天天消瘦下去,俊杰心疼不已。

“燕从昨天睡后就没有醒过么?”

芳敏点头。递了一杯热乎乎的伯爵奶茶给他。俊杰勉强抽动嘴角,对于昨天的那些意气用事的混帐话,他有几千几万个抱歉。燕都这样了,他还在一边事不关己地说着风凉话!真是太混账了!

“警察又来过了。说是要给燕做笔录。可是她一直昏昏沉沉,时睡时醒,根本没办法回答问题。”华文西手捧着陶瓷杯,满面愁容。

俊杰不语,只是睇了文西一眼。事情越发不可收拾了。

“警察是来找我的吧。”很明显这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声音。因为这危险的声音自门边扬起,芳敏与华文西就急忙来到床边,护着昏睡中的林飞燕。

萧俊杰独自坐在床尾的沙发椅上,眼神复杂地直视着叶冰。一语不发的亦梦与伙伴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由她发问:“你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来展示你的力量吧?”

叶冰毫不在意他们的不友善,耸耸肩,摊摊手,嘴边兀自扬着盈盈的笑容。

“亦梦冷静异常,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叶冰调侃。

没有人答腔。芳敏和华文西严正以待,亦梦和萧俊杰三缄其口。

屋内,是令人窒息的寂静;屋外,是令人心寒的狂想曲。

叶冰敛起不正经的调调,又道:“不要再拖下去了吧。我跟她也该做个了断了。”她的目光停留在林飞燕身上,眼底抹过一缕深切的恨,欲盖弥彰。黑眸闪烁着冰一般冷峻的光泽,夹杂着浓烈的杀意。“趁我现在还‘活着’,30号,让我和林飞燕在学校的天台上做个了结吧。”

“我们不会去的。燕也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芳敏毅然反对。

“是啊!我们还没有笨到带着燕去送死。”眼前隐约浮现出一片耀眼的红色,文西虽然惴栗,但她正努力克服心中逐渐扩大的恐惧。

“哼,三年前你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呢!”萧俊杰别过头,轻声哼哧,挖苦地冒出一句讥讽的话语。

“是啊,真的很奇怪!事事都在变化着,而善变的人类又岂会放弃追波逐浪呢?!”叶冰收敛起轻狂,认真严肃地看着他们。她不是开玩笑的,这次是真的要和燕有个结果,不论是什么,她都会接受。

“难道你们还不明白么?即使她不来,到了那天我一样会按照我的计划动手,只是地点不同而已。或者,你们压根就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最终的结局?”

四下鸦雀无声。

“亦梦,你怎么说?”叶冰最后把决定权交给了亦梦。

“就照你说的办。”亦梦果断地做出答复,气势不容反抗。

“亦梦!”四声疑惑合奏出强而有力的不满。

“很好!我保证在30号之前不会对林飞燕不利。”叶冰信誓旦旦。

“好。30号之前我也不会对你采取任何不当的手段以保护燕。”亦梦明白,叶冰也需要休息,需要缓和,需要调养。

“那么30号晚上十点,老地方见。”叶冰再次露出奸诈的笑容,转身离开了林家。

叶冰一走,芳敏率先矛上了亦梦,“为什么要答应她?”

“叶冰说得没错,即使我们不去她还是会照她的计划动手。与其让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使用力量,倒不如让她在我的掌握之中来得好。难道你们对这个结局一点兴趣也没有么?再说了,如果是燕的话,我相信她也一定会接受挑战的,不是么?”亦梦神色平静的靠在窗台上,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丝毫的担忧与不安。那双深灰色的冷眸紧紧噙住她眼前的三个好伙伴。霎时间,眸子黯淡了。她从他们紧绷的脸上读到了不解和困惑。

他们不相信她了!

“结局会如何我管不着。我唯一要管的就是燕的安全!”芳敏冷漠地驳回亦梦的话。

“我有预感,燕不会死!”亦梦移开视线。如她所料,她看见了迟疑与矛盾——他们相信她的第六感,却不信任她!即便这句话只是她胡编乱造的。

或许,他们从来信任的只是她的预感,而不是她本人!

或许,叶冰的选择并没有错。她不该阻止她!

亦梦试着冷静下来,试着撇开那些愚蠢的念头。

也许这次他们是对的。到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林飞燕会如何,叶冰会如何!包括她在内。她探知不到隐藏在复杂表面下的实质与结果。她没有能力探知天的意思。

望着亦梦,芳敏的心头不由得燃起一把无名火。她凭什么用燕的生命去证明她的第六感永远正确!

“或者,你只是想为你卧床不起的母亲报一箭之仇,进而利用燕引叶冰出手!”芳敏揶揄。

“敏……”华文西焦急地阻止口没遮拦的芳敏。她知道芳敏是气疯了才会这么尖酸刻薄。

亦梦无言,只是依旧望着窗外。

“我们都该冷静一下。”俊杰欠身起立,移步至亦梦身边,左手重重搭在她的肩头。

亦梦心领神会地回眸一笑,只是这种虚伪的安抚,她不稀罕。隐隐的,她可以明白叶冰引火****那天的心境了。是那般的阴冷,那般的绝望。

叶冰,你好可怜。不过,至少比我好。因为你有“她”。

“叶冰的复活带给我们太大的震撼与惊骇,让我们一时之间无法恢复平静,失去理智。而悲剧又是接踵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次一次冲击着我们这颗原本就动荡的心。在惊变面前,每个人都会失态,失常,甚至崩溃。所以我们需要的不是相互的埋怨,相互的斥责,相互的猜疑,而是信任,互慰和鼓励。朋友的真谛不正是在此么?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朋友不是真正的朋友。我们已经一同经历了那么多风浪,难道在接近终点时,我们却要放弃了?让以前的努力付诸东流么?”萧俊杰的一席话深深印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这正是他们在叶冰复活后一直寻找的感觉,那种久违的平和与相通。因为某些原因丢失或者忽略的情愫仿佛又回来了。

“我也曾一度因为这种巨变而失去理智,甚至埋怨燕,事后懊悔不已。所以现在,我们不该如此。因为挫折和困难,我们的心应该连得更紧才是啊!”

时间安静地流逝着。华文西,芳敏和亦梦默默思考着俊杰的话,暗波汹涌。

在沉静中,芳敏抬头注视着亦梦,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亦梦虽然很感动,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破镜重圆,重修旧好的。“对不起”不是万能胶,有些坏掉了,就只能扔了它。即使留着,它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亦梦苦涩地抽动嘴角,俊杰的一番话的确让她动容,她相信芳敏和文西也深受震撼。但是……

“芳敏,我不介意你的言语。只是有许多事不是用一句‘抱歉’可以挽回的。不论你怎么看我,怎么想我,我还是会按照我的意愿去完成。包括文西和俊杰,你们不必对我的话产生质疑。我是认真的。为了燕,我会做我认为对的事情。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

这就是亦梦的固执和任性。一旦她认为这件事有这么做的必要,她就会坚持到底。虽然这样的情况和她的镇定一样少之又少,但一旦出现了,任谁也改变不了。固执程度决不会输给燕。

“你到底要怎么做?”俊杰问。他忽然觉得方才他的那番肺腑之言只是一堆无用的废话,毫无效用。

“有必要时杀了叶冰!”她的口气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戾气,却透着一股决绝的悲凉。

就在话音消净的那个瞬间,亦梦的目光落到了俊杰惊讶的脸上,与此同时一抹异样的光芒自她的眼底掠过,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还是让在场的俊杰他们一阵冷栗。那是一股杀气,一股淡淡的,无奈的,忧伤的杀气。

蓦地,他们发觉眼前这位对他们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朋友一瞬之间变陌生了。

当他们回过神时,亦梦已经不在门口了。

卧室里只剩下芳敏和华文西。两人坐在嫩黄色的沙发椅上,默默注视着依旧处于昏迷中的燕。

“文西,亦梦在想什么?”芳敏打破寂静,无意间透露出过多的哀戚和不安,以及对亦梦的失望。

华文西瞅着她,摇头。

“亦梦的心思太难猜。在她的脸上根本读不到任何讯息。原以为我很了解她,但是现在看来,亦梦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比较熟络的陌生人而已。”无奈的叹息,寂寥而落寞,“再好的朋友最终还是会分道扬镳,走属于自己的路。原本我并不信,只是单纯地觉得,既然是好朋友,那就是一生一世的好朋友。又怎么会分离继而形同陌路呢。现在,我信了。深信不疑。这是改变不了的真理。因为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需要好好对待,久而久之,我们就只为自己而活。然后分离,然后陌路。人渐渐长大,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却逐渐疏远了。这就是现实的生活,现实的社会。”华文西的眼前泛起一层氤氲,心中凉意习习。

窗户明明关得好好的,为什么总觉得周身有一股凄凉的寒风呢?

“文西……”芳敏的心头涌起一袭不知名状的悲戚,她眉头紧缩,唐突地抱住她,泪水自眼眶滑出。这泪水为何,她不清楚,只是复杂的心绪让她无法压抑心头的悲痛。

低怯的抽泣声和着雨水有力的击打声,一强一弱,弥漫了整个夜晚。

雨丝如珠,下个不停。亦梦移步至床前,收拾起满床的扑克。

算不出,还是算不出!虽然她在芳敏他们面前语气笃定地撒了谎,看似博取了信任,但事实上她可以做的,除了等待外,无他。

像是想到什么,一个不算太坏的主意闪进亦梦的脑袋。她拎起电话,拨通了俊杰的手机:“俊杰,回家收拾几件衣服,然后去燕那儿等我。”

“怎么了?”

“这可能是最后的聚会了……”亦梦的话里透着忧伤,不过她很快又振作起来。挂了电话,她又拨通了燕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文西。她要她们等她过去后再回家拿衣服。

亦梦迅速整理好一包简单的换洗衣服,放了两副特制扑克,悄悄打开父母卧室的房门,妈妈一直熟睡着。亦梦深深睇了她一眼,心中感慨万分。

良久,亦梦关上门,转身却被一位男子拦住了。

“你要去哪里?”

亦梦不语,直视着****的眼神复杂晦涩。

“从小到大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惟有这件事不行。”****拉开亦母卧室的门。“你自己看,妈妈还躺在床上,你怎么可以扔下她一走了之。你舍得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让开!”亦梦贪婪地望了母亲一眼。心立刻揪了起来,带着隐隐的恨意。“****,你阻止不了我的。”

“是!我是阻止不了你,也没有这个资格。我只不过是一个孤儿,无意间被亦家领养。是我自作多情,对你的关爱早已超出了兄妹之情。你不领情,我不怪你。可是我知道爸爸妈妈对我是真心的好,你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所以我决不允许你出任何事。”

“我不会有事的。”亦梦幽幽地说。视线依旧安置在母亲苍白的脸上。

“****,让她走。”背后传来爸爸苍老的声音。

“爸!”

“凡凡,梦儿长大了,有自己要做的事。你了解亦梦,她要做的事我们都阻止不了的。”

“爸!”

亦梦上前握住父亲的手,信誓旦旦:“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的。妈妈也不会有事的。所以,让我走吧。”

亦父不语,只是捧住亦梦的脸。曾记得那张脸是那么稚嫩,而如今已有了深沉的表情。岁月带给亦梦的是老成与内敛,不同与同龄人的灵气让她特别敏感,很容易为某事而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