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草原上,柳心剑正跪在秋一的身旁紧张地看着她,只是喊了几句话,便不再作声,也不敢去触碰秋一,怕无意间伤了她。因为秋一一直保持着起先的姿势,手握玄风,目光凝消结,一副灵魂脱壳的状态,
柳心剑看出秋一的灵魂进入了宝剑,稍有差池,就会玉石俱碎,于是,他只有焦心而耐心地等待秋一出来,而这个等待的过程何其漫又何其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绿色的草原上刮起了一阵风,不知从哪里来,且越来越密,将草儿吹倒一边。柳心剑敏感地站了起来,四周环视,方才发现绿色的草原在突然间暗淡下来,再看天空,那湛蓝的颜色有所消褪,变成了灰蓝,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那里酝酿。
眼前的情景似乎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柳心剑由此感觉到了时空在发生变化。他慌忙看向秋一,却见她依然跪在那里,丝毫没有惊动。
柳心剑意识到时空的变化与秋一有关,但不知其中潜藏着怎样的危险,于是,他对着秋一喊道:“秋一……”他又不知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因为风暴即将开始。
风越来越急,天色越来越暗,一股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从玄风迸射而出,直冲天际,如同一根柱子立在了天地之间,紧接着,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奇特的黑点,在光柱的顶端一点点扩大。
柳心剑看出秋一正与剑灵合二为一,试图刺穿时空,这样的行为若成便好,若不成,秋一很可能形神俱灭,从宇宙中彻底消失。
“秋一,太危险!快出来!”柳心剑慌忙跪到秋一的面前,大叫着。秋一没有动静,如一尊圣洁的雕像,而在她紧紧的把握下,玄风发出的光芒愈来愈强烈,将她洁白无暇的面颊映照得晶莹玉透。
柳心剑焦急无奈,再次站起来,看向天空,只见,随着光芒的不断强烈,那个黑点随之滋长,渐渐地,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接下来,时空开始颤抖,草原开始摇晃,黑色的漩涡开始吸收所有的东西,就连草原上的风也被牵引。
柳心剑拼命抓着地面,不让脚跟离地,唯恐被漩涡的力量吸走,而眼睛则紧紧盯着秋一,同时大叫着:“秋一!快出来!”
不一会儿,秋一终于有了反应,突然转过脸定睛看向柳心剑,那一刻,一双冰蓝的眼睛射出了两道玄迷的光芒,柳心剑即刻看傻了眼。
秋一迅速起身,拔出玄风,随后抓住柳心剑的手臂,倏地一下离地起飞,向着黑色的漩涡奔去,那一会儿,柳心剑甚至没能完全明白,只看到他身边的秋一风姿卓绝,俨然神女。
接近漩涡的时候,柳心剑听到了混浊的轰鸣声,更看见那黑色之中充满了凌厉的闪电。柳心剑顿时有所担心,如何冲过去?这时,还未等他多想,秋一拉着他径直冲了进去。
黑暗中,雷电交加,但那只是一瞬间的印象,而眨眼间,秋一和柳心剑便来到了一个山顶上,那里白雪皑皑,冷风刺骨,但却可以呼吸到熟悉的空气。显然,他们回到了尘世,摆脱了异度空间。
落到山顶后,秋一放开了柳心剑,向着山下观望,柳心剑看着她,恍若有些不相识。她依旧白衣仙袂,长发飘逸,也还是那般绝世天颜,可那双改变的眼睛似乎改变了她整个人。从前是那种美丽的琥珀色,如今却是冰蓝清澄,更富有迷人的光彩,也带着莫测的神秘。
秋一虽在观察山下的情景,却也感觉到了柳心剑惊疑的目光,便忽然间朝向他,笑道:“剑哥在想什么?我还是我啊。”
直视那双灵动的蓝色眼睛时,柳心剑不由自主地入迷了,何曾见过这样的眼睛,似乎将人带进了美丽无边的浩瀚海洋,任何华丽的词句都不足以形容那种美妙。
秋一凑近柳心剑,玉手一扬,在他面前使出了一阵清风。柳心剑顿时恍过神来,对着秋一缅甸一笑,说道:“秋一变了。”
秋一莞尔一笑,回道:“秋一没变,只是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柳心剑从秋一突破异度空间的神威看出,她的内在发生了蜕变,更从她的这句话感受到她经历了一次重大的抉择,而她所说的想要什么,那必定是她坚持的爱情。
正如柳心剑所看到的,秋一的确变化了,不仅是眼睛变化,女神的内心也有所复苏,这是拜剑灵所逼迫,更是因为对吴越云强烈的爱,让她重新获得最原始的勇气和力量,这是元始师尊取不走、也阻止不了的东西。
“我好想他。”突然,秋一背过身去,黯然地说道。
柳心剑微微一笑,虽心中酸苦,却希望秋一快乐,便说道:“去找他,我想,他现在一定急疯了。”
秋一轻轻应了一声,眼里笑中带泪,是啊,找不到她他一定会急疯了。忽然间,秋一心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消失了,再也回不来,她的白蛇哥哥会怎样?他一定会很伤心,所以,她一定要活在他的世界里。
随后,秋一取下了背上的弓箭交到柳心剑的手上,说道:“剑哥,靖王的弓箭还是由你亲自还给他吧。”
柳心剑一愣,一时间没猜着秋一的想法,这时,又听秋一说道:“既然战争不可避免,就公平较量吧,不管谁王谁寇,都要光明磊落。”
柳心剑恍然大悟,明白了秋一对靖王的情义。想当初,他大肆破坏靖王的英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秋一而进行的报复,如今,秋一安然无恙,该停止罪恶了,但对他自身而言,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柳心剑拿着弓箭,语气肯定地说道:“秋一放心,我会将弓箭亲自还给靖王。”
得到这样的回应,秋一舒心地笑了,相信柳心剑说得出就做得到,会停止对靖王的恶意行为,但随后,她的神情变得怅然,美丽的眸子呈现一种蓝色的忧郁。因为,战争会伤害她所爱的人,更会危及到她的至爱,但此时的秋一已经有了一种觉悟,无论生死,她都要和白蛇哥哥在一起。
面对眼前美丽的忧伤,柳心剑想起了秋一曾说要与吴越云同生共死的话,那一刻,他决心了,要成为吴越云的力量,不是为了坐上王座,而是为了不让秋一伤心,更不让秋一自毁,就如吴越云所预言的,他因为秋一而仇恨,也会因为秋一而成全。
秋一是命中至爱,这在柳心剑的心里永远不会变,而放下得到的执著后,他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也更加珍视对方,于是,看出秋一的心情后,他笑着宽慰道:“不用担心,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他。”
秋一有些吃惊,接着露出了欣然的笑容,她明白,柳心剑的选择是为了她,但感动的同时,心里又添加了一层忧伤。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不一会儿便飞到了秋一和柳心剑的面前。秋一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惊喜地叫道:“焰!”
盘旋在秋一和柳心剑头顶的是一只巨大的黑鹰,与赤一模一样,它就是海洋女神的另一只神鹰焰。待焰落到地面上时,秋一急忙上前抱住了它的头,开心地说道:“好想你。”
焰双翅交叉,如同一双巨大的手将秋一抱住,顿时,秋一的身躯被包在了黑亮的羽毛中,只露出她的脑袋。
“师尊要见你。”焰很宝贝地拥着秋一,随后说道。
秋一在焰的翅膀里颤抖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我也想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