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二次元乌之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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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NO.28 剑帝与艾丝蒂尔

机库。

五艘停放于开合式甲板上,被稳定装置牢牢卡住的赤红色战斗飞艇旁,聚集着一小队又一小队的强化猎兵。

战斗飞艇的发动机发出低沉的喷气声,尾部四周的空气,因为突然接触高温,连同空间一同波动着,模糊了一片视野。

五艘即将出发,飞往利贝尔各地的战斗飞艇,被当做奴隶一样驱使的强化猎兵们,任劳任怨的为即将搭乘战斗飞艇的结社精英们,进行最后的飞艇检查工作。

“辛苦你了,莱恩哈特。”

站在飞艇甲板的栈桥前,即将出发的怀斯曼,对莱恩哈特嘱托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莱恩哈特需要注意这艘红色方舟的每一个细节。

“虽然我们只是暂时的离开一会,但这艘才刚刚获取使用权的超级战舰还需要有人留守……毕竟是非常时期,所以就暂时委屈你就在这里了。”

“哪里,身为「执行者」的一员,这应该是我尽到的本分吧。”莱恩哈特笑道,“倒是你,教授,把那个小丫头栓在这种令人烦闷的地方,真的没问题吗?”

“哼哼哼……”怀斯曼露出了那标志性的邪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的确是有些冒昧,对于她「剑圣」的千金这一身份而言……不过不仅是对她,还是对约修亚,还是对整个结社而言,都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

莱恩哈特露出了相当疑惑的表情,这么多天来他还是头一次。

不对,应该说,从湖岸研究所搭乘战斗艇回来的时候,他就一直有这种,相当异样又疑惑的感觉。就像一直熟悉的空气里,突然添加了异样的成分。

怀斯曼也是接着卖关子,言语里,也是专门筛选过了刻意避开答案的词汇,而组成的句子。

“哼哼哼………我们的人手也是相当稀缺,艾丝蒂尔·布莱特加入的话,想必这种情况一定会有很大的改善吧。”怀斯曼的笑容依旧,“毕竟这也是「福音计划」的一点余兴节目,也算是一个惊喜,我也不想提前透露出来啊,就请好好的期待吧。”

“………………”莱恩哈特语塞。

教授在打什么算盘,莱恩哈特没有兴趣,也不想知道。但那副毒蛇一样的笑容里,有什么样充斥着令他恶心和厌恶的东西存在,莱恩哈特不知道。

但是有多恶心,多令他厌恶,莱恩哈特知道自己能够想象得出来。那一定是在挑战他忍耐极限,相当富有挑战性和甜腻味的心理折磨。

一名猎兵,匆匆跑到随侍在怀斯曼一旁的莱德耳边低语,将莱恩哈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我知道了。)”

莱德颔首,旋即面朝怀斯曼轻轻的低头,柔声细语的提醒:

“大人,战斗艇已经准备完毕,可以随时起飞。”

“嗯,我知道了。”怀斯曼漫不经心的回答莱德的提醒,继续对莱恩哈特交代着这艘战舰里的每一件需要特别注意的事。

但是看着莱德木然的眼睛,没有血色的苍白脸颊。怀斯曼口中除了那些需要特别注意的事外,多余的话全被莱恩哈特给无情的过滤掉了。

他已经注意这个女孩很久了。

别误会,不是男女之事。其实真正让他注意到莱德的,还是另一个人,如果不是他,莱恩哈特坚冰一样的心,对莱德一点关注度也没有。

“非常抱歉,莱恩哈特大人……我的工作还需要您来代劳。”

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临行前,莱德还对莱恩哈特鞠了一躬。因为抓“老鼠”的工作本来是她做的,结果现在这个局面,怀斯曼需要她的帮助,所以才将工作暂时拜托给莱恩哈特。

“没有必要……大家都是「执行者」,没有必要如此客气吧。”

“但是……”

“别说了。”莱恩哈特不耐烦的伸出一只手,打断了了莱德的话,“你还是好好的协助教授吧,这样大家两边都好说话。”

看着莱德步入战斗飞艇的背影,莱恩哈特长长的舒了口气,同其他也要离开的执行者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机库。

莱德的事,莱恩哈特不是一点也不知道。与之相反,莱恩哈特知道,莱德的立场和约修亚一样,只不过是被教授通过某种手段获得,然后改造成自己的私有物加以玩弄罢了。

原本教授做什么,莱恩哈特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最近发生在莱德身上的事,让他却开始在意起了教授那以玩弄他人,给他人造成痛苦为乐的低级趣味。

照理说,杰克能将瓦鲁特打成重伤,没有道理连莱德都打不过。

莱恩哈特知道莱德的实力。

说实话,莱德和那个只会鲁莽的沉浸在打打杀杀里的瓦鲁特相比,实在是弱了不少。

所以,令他疑惑的是,为什么杰克打不过莱德?即便是失去了他最大的优势————「剑」,事实在证明,他根本没道理一个人对付不了莱德。

一次次的在远处,看着杰克,以及他身边的人们咬紧牙关战斗的模样,几个回合下来伤痕累累的样子,莱恩哈特心中的疑惑也一次次的在加深。

他听说,降灵术,召唤出来的对象,不论是亡灵,还是别的什么,偶尔会发生类似突变的意外。但是大部分的意外,都不会脱离「被召唤对象能对与之有关的事物,产生某种特殊关系」这个范畴。

也就是说,莱德可能对杰克产生了某种克星一样的突变?

也许是吧,要不然那个家伙,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陷入苦战呢。莱恩哈特想道。

每一次,看着莱德回来报告战况,怀斯曼都会露出不胜欣喜的笑容。

最令他感到厌恶的一次,就是那一次在红莲之塔,和杰克偶然相遇的不久之后,莱恩哈特就听见过圣堂里传来了疯魔一样的笑声。

然后,他懂了。杰克,似乎也是怀斯曼受害者中的一员。现在,正在某处努力的挣扎着吧。

所以他想到了那件,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想质问怀斯曼的事。

这件事不是跟杰克完全有关,但也不能说跟杰克完全无关的事。杰克没有提醒他,他也忘了自己已经很久没仔细思考这件事了。

「哈梅尔的悲剧,你觉得跟那个疯子有多少关联?」

“……………………”

已经离开机舱很远了。来到了休息区,莱恩哈特却像随着距离的拉远,心中的疑惑和烦闷也在不断的加深。

虽然只是像随口提及一样的说道,但莱恩哈特还是再一次考虑起了这件事。

真相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一点,杰克不是,莱恩哈特也不是。

一直在寻找的机会,却一直没有来。

莱恩哈特没有打算复仇的意思,他只是想单纯的知道答案。

只有如此,在修罗之道上,越走越远,如果最后牺牲了自己的生命,那么这份真相,他也有义务,带去另一个世界。

“啊,莱恩哈特大人,您辛苦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莱恩哈特的思考,回过神一看,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机舱了。而且也来到了一个相当不得了的地方。

“情况如何?”他知道这里是哪里。

“情况很好,目前还没有动静,请您尽管放心。”

“是吗。”

莱恩哈特长长的舒了口气。

虽然是个很鲁莽的小姑娘,不过也是一个相当有趣的人。能把约修亚从黑暗带回光明,又能追寻再一次堕入黑暗中的约修亚到这个地步,甚至为了他可以失去理智……

这样的女孩,世间可不多见啊。至少,莱恩哈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但女孩了。

“(反正时间还有很多,稍微聊聊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已经到关键阶段了,不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可不行啊。)”

站在铁门前犹豫了很久的莱恩哈特,叩响了铁门。

在那扇铁门被叩响之前,艾丝蒂尔绝对没有想到,莱恩哈特会留守在「古罗力亚斯」。

这个美名其曰的房间,其实跟监狱的特别监室没什么两样。只有最基础的生活设施,没有别的东西。

在被那两个看不清脸的猎兵赶回这里的时候,要是放在以前,被这么对待,艾丝蒂尔觉得自己至少会大吵大闹一番,不会让他们如此顺利的把自己带回这里。那一次,被摩尔根将军如此对待的时候,艾丝蒂尔便是如此,不仅不让押送的士兵安心,也让同伴们捏了一把汗。

但是这一次,艾丝蒂尔都对自己出乎意料的冷静感到奇怪。

其实也不奇怪,因为已经在思考问题了,哪来的精力去胡闹呢。所以直到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她才想起自己被限制人身自由了。

“………………”

但艾丝蒂尔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了,即便门口站着个百无聊赖的猎兵在看着大门,她也没有一点心思去管自己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因为她的心里,目前只有约修亚的事。不论是从教授那里听来的,还是自己所经历过的,现在一同涌上来。在过去埋头于工作时,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事情,也一并涌上了心头。

但令她最在意的,还是教授所提出来的「建议」。

“如果加入「结社」的话,就可以再一次见到约修亚了……”

怀斯曼的话,就像一团没有根源的乱麻。缠绕着艾丝蒂尔的心,令她心烦意乱。又如同木偶的提线,让她无法着地,又无法一直停留在空中,就一直如此的摇摆不定着。

她正在考虑怀斯曼那既诱人,却又令她摇摆不定的提议,越往深入思考,却更加的烦恼不安。

“嗯……这样的确可能性很高……而且也不需要真的加入了吧?也可以装作同伴,探听探听情报什么的……”

思考着思考着,太多戏剧性的场面也加入了进来。

确实,自己做到了这样的地步,不就是为了约修亚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吗?加入「结社」,约修亚或许就能够……

确实从很多方面考虑,这么做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所以这个提议之诱人,对艾丝蒂尔而言,的确是难以抵制的诱惑。

难以抵制的诱惑,卷起太多的戏剧性场面,像一阵风暴占据了艾丝蒂尔的头脑,瞬间主导她的思考,甚至还为她制定好了未来的行动计划。

假装加入,探听情报,接着……

另一场风暴,赶走了来自怀斯曼话语的风暴。

“怎么可能有这么简单的事……清醒点啊,艾丝蒂尔……要把握关键看清整件事的面貌,绝对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而且……”

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告诉着艾丝蒂尔,不会有如此轻易能做到的事,这一次也是如此。

“而且……这也不是我应该有的样子啊……”

提防着诱人的提议,却又被诱人的提议所吸引。

如同摇摆不定的提线木偶,苍白的在空气中,随着风的方向来回摇摆。

艾丝蒂尔苦恼着,同时也渐渐的感觉到,处在摇摆不定中的人,竟然是如此的轻易**纵……

一种无法摆脱的虚脱感,令她成为瞬间无力的存在。

“(该怎么办……)”

失落茫然的望着宽阔的弦窗外的缓缓流云,就连阳光,也在艾丝蒂尔的的红色瞳孔里,黯然失色。

“打扰了。”

就在她茫然,以及为了无法做出选择而失落的时候,身后的铁门被叩响。

“………………”

“不用这么戒备,只要你不再做出那种不经大脑的行为,我们就不会加害于你。”

看着一脸戒备的艾丝蒂尔,莱恩哈特笑了笑,站在房间的中央与窗边的艾丝蒂尔对峙着。

本想收起的戒备与茫然,却在莱恩哈特的言语间被改变成了无奈与不服气。

“哼,不好意思,我就是做事不经大脑。”艾丝蒂尔没好气的等着莱恩哈特,“什么嘛,你不是跟教授还有其他执行者他们一起去哪里了吗?”

“我被安排留守在这里,出去的执行者和教授,是因为有要事在身。”

“………………”

气氛突然不再那么僵硬了。虽然这个人说话不是那么好听,但艾丝蒂尔还是略微佩服这个人调节气氛的能力,至少气氛不会让她不想说任何的话。

跟杰克不同,那种没水准的谈吐加上突然袭击的无厘头。莱恩哈特毫无感情的语气里,却有着一种不知不觉就把气氛调整到了另一种地步的神秘力量。

“你来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艾丝蒂尔知道,莱恩哈特不可能没事就来找她,至少这个气氛下,她先开口,也算是回敬一下他的调节气氛。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接受教授的邀请吧。这样一来,你就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

看着艾丝蒂尔犹豫不决的样子,莱恩哈特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些年来,自己的心因为冷的像坚冰一样,所以才没有人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一本正经的说话。

无所谓了。这些对于自己来说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虚无,没有必要过度的去在意。

他已经看穿了艾丝蒂尔的犹豫,同时也看穿了艾丝蒂尔真正想要,却一直没有发现的答案。

“在我看来,你实在是不适合「结社」。”

“诶?”

“实力或许还有潜在的可能,但性格方面,以结社的标准来衡量,你背负的「黑暗」实在是太少了。”

“「黑暗」?”

黑暗。

只有黑暗,深沉的黑暗,才是加入这支深不可测的队伍的唯一条件,无论你做过什么。

“从属于「结社」的人,必定都背负着某种阴暗的过去。不论是我,还是约修亚,还是教授,或者是其他的执行者……全都如此,无一例外。”

莱恩哈特毫无波动的语调,如照本宣科般的告诉着艾丝蒂尔加入「结社」的条件。

“那……”

艾丝蒂尔想起,那晚,约修亚在离开前,按照约定为自己讲述着他的过去。

每一字每一句的咀嚼着,也许那些从约修亚口中说出来的事情,大概就是莱恩哈特所说的“黑暗”吧。

艾丝蒂尔得到了一点点的启发。

“「剑帝」,你跟约修亚是什么关系?约修亚一直很在意洛伦斯少尉……也就是你的身份,所以一直在努力的调查着。”

“这也难怪。”莱恩哈特说道,“他在离开结社前,一部分记忆被封印了。就算能想的起来自己是谁,也不会记得自己在哪里做过什么……也没有任何相关人员的记忆,恐怕就连卡玲和我的记忆也被封印了吧。”

“是吗……所以才……”艾丝蒂尔突然抓住了一个很关键的词语,“对了,卡玲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

艾丝蒂尔的表情,以及刚刚的言语,微微触动了这个冷如坚冰的男人的心。

站在艾丝蒂尔的旁边,看着窗外缓缓流动的白云,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莱恩哈特缓缓的开口:

“卡玲·阿斯特雷,我的青梅竹马,约修亚的亲姐姐……十年前死了。”

“什么……怎么会……”

言简意赅,客观冷静。

艾丝蒂尔震惊的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脸。

不仅是对结果的震惊,也是对莱维冷淡的语气感到不可思议。

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没有一点表情,不像说着自己的故事,而是冰冷而客观的,仿佛在陈述着另外一个人的故事。

她也在吃惊着,为什么这个人,说着另一个已经逝去已久的爱人,表情,言语,却是如此的平静,毫无感情色彩,没有任何的感情。

“你拿着的口风琴,原本是卡玲的东西,后来作为遗物,交给约修亚保管,然后才辗转到你手上的。”

“………………”

不知为何,艾丝蒂尔也感到如此的难过。在这个说的如同事不关己的男人面前,她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约修亚,原来也有姐姐啊……”

不知为何,听到了这里,她好像能稍微懂约修亚的一点点阴暗面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阴暗面,才是他成为执行者的契机吗?

艾丝蒂尔也明白了,为什么最初见到约修亚的时候,他倔强的绝不肯叫比他年龄大的艾丝蒂尔一声「姐姐」……

“那个……为什么卡玲……为什么约修亚的姐姐,会……”

不知为何,艾丝蒂尔想也没想,就对站在身边,望着窗外流云的莱恩哈特,抛出这个问题。

也许,是因为抓住了一丝解开自己的迷惘,也可以抓住约修亚的一丝契机吧。

总有种特别的感觉,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就是破除眼前困境的必要条件。

看着这个女孩真诚的双眼,莱恩哈特叹了口气,稍稍有些羡慕着约修亚。

“告诉你的话,也许你会受很大的刺激,同时也会接触到我和约修亚的黑暗面……这样也没关系吗?”

“嗯,告诉我吧。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心理准备,但……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约修亚的过去,他所经历的事情,这里就是我目前的心境。”

“…………”

艾丝蒂尔目光灼灼,急切而真诚的直视着莱恩哈特的双眼,如同杰克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那副真诚,却又热切的双眼,一模一样。

“好吧。”

莱恩哈特笑道。

既然不能参加启动作战,就这样稍微聊聊,应该也没什么吧。

玹窗外的流云,缓缓的流动着。

暗淡无光的流云里,缓缓的展开一副,画面阴暗,却又真真实实的记录着这个世界,鲜为人知却又令人悲伤的画卷。

无数的痛苦,无数的黑暗,无数足以令人心碎的画面,于动态的画面中,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