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猎兽栏”虽然隔绝了天地元气,但毕竟还是在这天地间。沈傲君这一嗓子,就算是在结界外的兽王,也是老脸微微一红。不过好在脸上那面具裹得极为严实,也不怕被人看见。
不过,兽王毕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多少还会自持一下身份,就算是撒泼耍赖,也会找些个理由:“小子,老夫这也是跟你学的。既然你能有一招算一招,那老夫这结界,若是这么撤了,岂不是让你平白的捡了个便宜。”
沈傲君的额前不由的冒出了一丝黑线,喊道:“难不成你就打算这么耗着?困得了一时,还能困得了一世?”
“困得了一时,是一时。”所谓名正则言顺,兽王既然找到了理由耍赖,那便没有理由不从容的一赖到底。于是,便有了这么句如同小孩赌气似的话语。
听着兽王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沈傲君也是无语。双眼向着同样困在结界里的那狮面人,说到:“前辈难不成是要与小可同在此把酒言欢?”
沈傲君这话一出,显然是要拉帮手。可惜,那铁塔般的壮汉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对于壮汉的不理不睬,沈傲君早已有所预料。他不过是试探下狮面人的态度,他可不希望等会出手时,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干扰。如今看来,狮面人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便见招拆招吧!
只见沈傲君微微昂首,面向虚空。双手平伸,缓缓举起。双手十指虚张,做托举状。而随着他双掌的缓缓的升起,在他双掌的掌心处,两抹光团渐渐的亮起。一蓝、一黄。
那蓝光幽冷似冰晶,黄光跳跃似焰火。一蓝一黄两道光团,将沈傲君那修长的身子,映照成了两种颜色,透着一丝诡异。
“小子,你这封印,老夫早已见过。而今你在我这结界之中,还能对老夫施展出封印不成?”兽王看着沈傲君手中的光团,顿时想起了那时就是被对方这么封印了些时光,这才使得“游侠城”的计划,出了那么些的变数。更是失了魔主的踪影。
而今再见沈傲君欲要使出同一手法,虽是心生警惕,却是不忘言语打击一番。
最主要的是,“这血猎兽栏”,乃是“万兽山庄”古老相传的秘术,乃是为了驯服强大的魔兽而设的。传说在先祖最为鼎盛之时,曾经以此秘术驯服了传说中的龙兽。要知道,那可是超越了天境的存在。而兽王作为“万兽山庄”的前庄主,自然对这一秘术极有信心。再加上自己的天境修为,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人能从内部破解了他这秘术。
兽王的揶揄,沈傲君充耳不闻,或者说是置若罔闻。他心无旁骛,一片空明,双手托举着那两团光亮,上下浮动,似水中的浮木随波而动。又似天平的两头,在掂量着轻重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也许极长,或是只是眨眼的瞬间,沈傲君先前还在微微浮动的双手,就这么托过了头顶,自然而然。
而在这自然之间,沈傲君的双掌合拢在了一处,两道颜色不同的光团,甫一接触,就这么合成一块,化作了一团白色的光团,似那天日。
当这一轮天日浮现,沈傲君微昂着头颅,双手举天的模样,竟似一信徒手捧着一尊圣器,极是虔诚。
也不知是这天日,还是沈傲君这一脸的虔诚,令得一旁的狮子面具下的面容微微一变。右脚下意识的正要一动,最终双眼一闪,竟是停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对兽王有着绝对的信心。
虔诚的托着白光,也不见沈傲君怎么发力,那白光就这么离开了沈傲君的双掌,向着上空升去。
“血猎兽栏”虽然隔绝了出了一方天地,但毕竟有限,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白光便已经来到了尽处,悬停在了那里,就像是奢华穹顶的一盏白色吊灯。而这白光,也就像是吊灯一样,将这并不宽广的空间染上了一层白色。
当那白色印染在了那张狮子面具之时,那面具下的面容再次一变。这次,他没有再像先前那样,而是身子一缩,退回了白光还未触及之地,避如蛇蝎。
而有着结界的隔绝,白光虽是映透不出,却是将结界的壁垒完全的染成了白色。
原来,这“血猎兽栏”最初虽是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但一经成型,原本的血色尽数褪尽,早已失了本像。而今染上了白辉,方才显出了其真实模样。竟是由一个个六角菱形组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蜂巢”。
当这“蜂巢”出现,兽王面具下的面容也是一变,心生不详,却是已经晚了。
因为,在那“蜂窝”的最下面,一只手掌此刻已经按在了其中的一个六棱形上了。不知是在何时,沈傲君已经从结界的中心处,来到了这里,似鬼魅。
手掌往那菱形上一按,沈傲君的双眼便再次闭起。
双眼一闭,沈傲君仿佛进入了一片空明之境。心若无物,唯独掌心处,仿似有着一股细流在流淌。
那是一股元气,天地元气。
“血猎兽栏”隔绝天地元气,其内早已是元气的真空。此刻沈傲君掌心处的那股元气,自然来自于结界之外。或者说,那是由外界注入其上的天地元气。
天地元气无知无识,哪里会凭空注入其上。自然,那是由人为控制,然后倾注其上的。而那人,自然只能是兽王。
感受着掌心的那股细流,沈傲君的唇角一扬,如阳春白雪,融暖人心。当此刻,能看到的两人,却是只能感受到一股凉意。
原本缩在了角落处,趋避着那道白光的狮面人,此刻再也顾及不了那些个所谓的约定,身子如出膛的炮弹,向着沈傲君的方向射去。
迟了,终究是迟了。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什么。就如现在这般,狮面人的速度极快,但沈傲君的手掌本就在那结界壁上。在他嘴角微翘之时,原本附着在结界上的那层白辉,竟是如水流般,尽数向着他的掌心处涌去,就像是一个黑洞。
白辉很快便被黑洞所吞噬,又以极快的速度从沈傲君的掌心向外喷涌。只是,这次喷涌而出的,不是那灼灼白辉,而是一缕缕的白毫。这些白毫散出,犹若蛛网,又像是在这结界壁上敲出的细裂缝。
“咔嚓”一声,就像是往急冻的冰面上,泼洒了一盆热水,发出的咔喳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于是,冰碎了。
狮面人极速冲开,猛的砸出得拳头,却是落在了那白毫蛛网之上。于是,结界碎了。
没错,本该能困锁天境龙兽的“血猎兽栏”,就这么被狮面人一拳下,破碎了。
而沈傲君,却已经从那崩溃的结界中跃了出去。
“你?”看着从结界里安然而出的沈傲君,兽王半天说不出第二个字。他很清楚,这“血猎兽栏”的坚实程度。他更清楚,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以怎样的方式破掉了他的结界。
因为清楚,所以震撼。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在他心中几近完美的秘术,竟然还有这如此的缺陷。他更没想到,这世间竟然会有人能想出这样的方式,来破除他的结界。而这人,就在他的面前,且如此年轻。
原来,兽王以为沈傲君的那蓝黄两色光团,是想要施展“八相封魔”。却没想,这个年轻人竟是以那白光来界定这个结界。
界定,即限定。被界定得结界,便不再是结界。而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大笼子。
有形,便有质。有质,便有了极限。更何况,这结界本就是依靠着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来维持着的。这就如同是一个阵法。
有法,便有法可破。而沈傲君最为擅长的,本就是这奇门之道。
于是,当他的手掌与那结界一接触,便感受到了其中的那股细流。那是元气的流向,也是阵法运转的法门。
于是,一切边就简单了。只需破了这法门,那阵法也就破了。而沈傲君就这么简单、粗暴、且直接的扰乱了其中元气的流转方向。于是,便有了那白毫蛛网。那不是裂纹,而是沈傲君劲气与其中流转的天地元气的对冲后,产生的滞涩。而那咔嚓声,便是对冲的声响。
对冲本是个可长可短的过程,只要其中天地元气的滞涩达到一定的程度,这结界也就瓦解了。只不过,狮面人的那一拳,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反倒省去了沈傲君不少的麻烦。
但无论过程如何,结界破了,沈傲君出来了。那十招,也就过了。
于是,沈傲君微笑着对着兽王的方向拱了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前辈后会有期。”
沈傲君正要转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哪里走!”
沈傲君回身就是一掌迎去,只听得“砰”的一声,沈傲君身形急退,冲着同样飞退的身影说道:“前辈这是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