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只是她内心的想法,现实,根本不允许,白悠岳是带着亡父的寄望进京的,所以进入仕途,是他必然的选择,而她能做的,就是适应……
陈燕略坐坐就带着虎子去了林氏那里,陈鱼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了她。
直到这一刻,陈鱼才觉得自己有些傻气,在这个以官当道的古代,自己竟然想要跟官府撇清关系,过自己的小日子,简直可笑的很。
只是,她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朱青断然不会踏上官途,而陈海跟白悠岳……她只是希望他们能在随波逐流中,保持心底最真的,不然……她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都是姐姐,太莫名其妙了,”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悲观,陈鱼赶紧甩头,埋怨陈燕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果然,如朱青所预料的一般,陈鱼还是跟陈家几兄弟商议了一下,他们跟朱青的念头是一样的,有些不敢,但陈鱼不想放弃,就让他们帮忙,等以后壮大了在说。
在陈鱼筹谋着盖石屋子,设计厂房的时候,京城终于传来了消息——白悠岳中了头名状元,而陈海没进三甲,中了二十名的赐进士,也算是给陈家人长脸了。而最让陈鱼揪心的是,带来这个消息的人还递给自己一封信,是聂晴寄过来的。
这送信的人是聂家的心腹,所以聂晴才敢托他带信。信中的内容是:聂晴安然进宫,如今已有两月的身孕,但是宫中需要皇后,如若谁率先剩下了皇子,就有可能母贫子贵的登上皇后宝座,而聂晴就是其中的一位。
刚怀有身孕,她就要心力交瘁的步步小心,步步谨慎,到这个时候,她格外的贪念在南渔村的美好日子。
看到聂晴的信,陈鱼唏嘘不已,想起当初自己跟聂晴见面时的缘分,心里不免感慨自己治好了她的病,到底是好还是坏。或许,聂家本就是聂晴的责任,如果她担负不起,恐怕结局会更惨。
“在想什么?”朱青见她握着聂晴寄来的信,一直沉默不语,就好奇的问道。
“青哥,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陈鱼回眸看了他一眼,有些沉重的道:“晴姐姐不得不入宫,入宫之后是尔虞我诈的筋疲力尽,而姐夫带着他亡父的遗命,进入仕途,为的是争一口气……可是,谁为自己真正的活过呢?”
“鱼儿,至少我们是为了自己而活的,”陈鱼语气中的沉重压的朱青也喘不过气来,伸手抱住她宽慰着说:“他们都有他们的无奈,为了家族,为了名誉,但我们不一样……我们只为自己活,所以我们要加倍的幸福,把他们得不到的都收下来,”
“是啊,至少,我们是为了自己而活!”陈鱼窝在朱青的怀里,好半天才喘出一口气来。
两世为人,她还是看不透不能为了自己而活的无奈。人生如梦,梦醒之后,就如花开绚丽之时枯萎,什么都没有了。不能为自己好好活一次,那叫活过吗?
陈海中了赐进士,就得进京。而聂家派来的人等了两天后,保护陈海一起回去了。
在临走的时候,陈鱼只跟陈海说了一句话:如论官场如何,只希望他不要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白悠岳中了头名状元,又深得新皇的欢喜,所以留在了京城。而这一次,陈燕跟卢氏也得跟着进京……林氏知道消息后,是欢喜又忧心,怕陈燕从乡下出来,根本适应不了哪里的尔虞我诈,开始夜不能眠了。
“娘,这个是姐姐必须要走的路,难道你想让姐夫在京城另娶,姐姐在北渔镇独守空房一辈子吗?”陈鱼看着忧心忡忡的林氏,无奈的劝解着。要是白悠岳没有派人来接的话,林氏是真的要夜不能寐了。
“你胡说什么,你姐夫对你姐姐好着呢,”林氏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是,所以姐姐进京,你该高兴才是!”陈鱼没有把自己内心的忐忑说出来,只希望陈燕一切保重。而她,亦给聂晴带了封信,希望她能多多关照陈燕,毕竟她从乡下出来,有的是温婉的性子,却没有才情。
这个,恐怕是陈燕在京城最大的伤害吧。
热热闹闹的家,因为陈海跟陈燕他们的离开,顿时空荡荡的。陈鱼怕林氏多想,就整天的带着朱青朱雪来串门,蹭吃蹭喝的,弄的林氏的精神才好了点。
林氏的精神是好了,但是陈老头的精神就不好了。陈海中了赐进士的消息被他知道后,他是欢喜过度,第二天就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了,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请了大夫来看,只说老爷子年岁大了,这一次是真的熬不住了,准备后事吧。胡氏一听,整个人也瘫了。这是大事,陈家几个人商议,轮流的伺候着,别的生意什么的都不管了,交给手底下的人去折腾。
陈家阿公知道消息后,微颤颤的由陈顺子扶着来,这几年,两兄弟的感情慢慢的好起来了,所以他过来,陈家谁也不会说什么。
“老哥,”陈家阿公看着弥留之际的陈老头,浑浊的双眼里溢出了眼泪,唏嘘的道:“你也是个有福气的,儿孙满堂,都四世同堂了。孙儿又中了进士,造化大啊!我们都靠老天爷过日子,唯独你福气大,儿子孙子都有出息,让人看了羡慕!”
陈家阿公的絮絮叨叨,让弥留之际的陈老头嘴角溢出了淡淡的笑容,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陈老头如今六十九,对村里来说,算是高寿,是喜丧了。
熬了两天,滴水未进,陈老头最终还是去了。陈老头刚一过世,这陈家的哀嚎声就响起来了。人多,哭声当然是大。
丧事,不用别人说,很多人都过来帮衬,而陈老头是喜丧,所以家中还得办酒席。
这村里有个规矩,凡是年轻的死了,是哭丧,不会办酒席,只会做一盆的长寿面,送葬的人吃几口,跨一下火盆,去了晦气,就各自回家。而长寿的老人去世,是要热热闹闹的办酒席,而且席面不容很差,否则会被别人骂的。
如今,陈家的日子好了,加上林氏嫁女的时候出了七盆八碗的好宴席,这一次,人家都睁大双眼看着,想知道陈家到底该怎么办这个酒席。
林氏原先只是想争一口气,却没想到陈老头走的那么快,如今这事,是骑虎难下。要是宴席办的不好,定会被人说,要是办好了,这银子大家负担起来,也就重了。
陈老头是喜丧,办的宴席肯定是大。光是陈春生他们三兄弟的亲戚就多了,再加上儿媳妇家的亲戚,数目就很可观了。
“娘,大舅舅身子不好,恐怕来不了,”陈鱼安排着自家的酒席,心中也明白大舅舅跟林氏的岁数相差的大,身子又不好,加上外公的去世,这几年基本都不外出了,只是在保养着身子。
“让你大表哥他们过来吧,再怎么样,咱家也要凑够八桌的酒席,否则会被人说的,”林氏心里颇为无奈,这每家八桌的宴席,其实是在逼迫着她了。陈燕一家不在,陈海也不在,这大哥身体不好,家里琐事一堆,想要凑齐八桌的人,真的有些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