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杀死列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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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过了很久)

单厢火车在暮色中穿行,轨道的右边就是百丈高崖,崖下的海浪一涌一落,冲撞着奇形的礁石,听上去像是巨兽的发怒前的沉吟,而这浪潮的一张一弛就像是它心脏引发的血色潮汐。

移动的车厢沿着崖壁迂回的前进着,车窗透出摇晃着的微弱的烛光。

四个人各自躺在一张床上,沉睡得没有鼾声,只有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和永不停息的浪潮……

车厢里没有其他人,过道整齐地堆放着行李,厚重的木桌上放了四根蜡烛,一把没装剑的剑鞘压着一张报纸,窗边的书柜上摆着几排羊皮裹壳的厚书:《海盗法典》《杀手法典》《杀手大会章程》……

我睡得很死,梦很深,深到看不见连续的画面,我感觉我的大脑在被拉扯扭曲,梦里的画面旋转翻滚,那些已死在我枪下和毒药中的男人女人,像是跑马灯一样出现在我的大脑,他们或者笑,或者哭,或愤怒或疯癫……

我感觉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身体在不停地打颤,仿佛突然又回到了几年前第一次杀人后的精神失常的状态。

“神经兮兮的,不停地紧张地看着堆满在后排座位上的‘垃圾袋’,不停地流汗,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绷得僵直,感觉每一辆驶来的车都是警车,每一个路边的人都是巡警……”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火车的震动之下,我渐渐的醒了过来。

摸了摸自己颈子上的针孔“啊,头好疼。”

嘴里和鼻孔里都感到异常的干,像是干涸得快要裂开的土地似的。

我艰难的下了床,推了推仍睡着的伙伴们。

“嘿,快醒醒,大家都还好吗?”我拍着桌子对仍然躺着的大家说到。

鲍勃从睡梦中惊醒,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光头壮得跟牛似的,也不怕把床弄坏。

艾弗森很早就醒了,听到声音他也坐了起来“我们在哪儿?”

唐莉揉了揉眼,顺手拿起了剑鞘下的报纸“大概是在去杀手学校的路上吧。”

鲍勃一边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大叫着“啊!我死了吗?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啊,见鬼!”

“等等。好像,好像对于外界来说,我们确实已经死了。”唐莉轻声的说到

她指了指手中的报纸,给我们示意到。

“28日夜,南岸郊区火车轨道旁发现四具尸体,脸部已经溃烂得已难以辨认,手指也被灼烧,难以提取指纹。但警方在他们身上找到了身份证件,四人分别为威尔逊,艾弗森,鲍勃,唐莉,因受害者亲人都已亡故,四人的葬礼将由教会举行

“原来如此,看来咱们要去的学校,是一所由死人组成的亡灵学校啊”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身份证件,确实不在了,我苦笑了几声。

“难怪这个组织这么神秘,不是行家的话根本不会知道他们,原来是因为每一个成员都有死亡证明”艾弗森说到。

“不过这样也好,死人是不会被追杀的了”唐莉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睡了太久,大家都饿坏了。纷纷拿出包里准备的压缩饼干,吃了起来。面对这陌生周围的一切,我们还有些不适应,不是因为我们不够专业,而是不知为何,整个车厢、海浪、悬崖、森林给人一种很强的压抑感。

“快看那儿!”唐莉尖锐的声音突然划破了我们的沉寂。

远方,渐渐驶来一个小镇,矮矮的房子零星地坐落在山下,山上的崖壁边立着几个风车,还有一个并没有探照灯的灯塔。

远远一看,前方还屹立着一座灰色的城堡,它那庄严的气势透过夜幕袭来。

“我想我们应该就要到了”唐莉说到。

火车开始慢慢减速,城堡里淡黄色的光芒透过氤氲的海雾向我们弥漫过来。

火车渐渐的停稳了,车门自动打开了,我们一行人仍有些迷迷糊糊地提着行李包走下了火车。

“好大啊,这城堡!”鲍勃深吸了一口气,海风凉凉,和着森林的气息,沁人心脾。

“是啊,还真是名不虚传呢”我说到。

“没想到,都到这儿了,还是连一个接待的人都没有”艾弗森有些不满,但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心情随即变得放松了下来。

今天的杀手学院像是在过一个节日,不远处燃点起好多团篝火。他们在远处扔出一个类似可乐瓶的玻璃瓶,玻璃瓶在木堆上打碎,木堆上便立马燃起熊熊烈火。人们在缆绳围成的擂台上搏斗,旁边一群人在掷小刀和飞镖,每一掷,于十多米之外直中靶心。

……

他们向着城堡走去,远处广场中间隐隐约约地坐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广场中间坐着个西装革履的老人,牵着一只戴帽子的小仓鼠。

“原来是个老头啊,我还以为城堡门口坐了个厉害角色呢”

鲍勃笑到。

“臭小子,我能听见!”老人说到。

没有理那位老人,我们继续往前走去,想赶紧亲眼目睹一下城堡的真容。

“新肉们快给我滚过来!嘿,说你们呢!”

我们并没有太在意那个老人在说些什么。

“哎,新肉就是新肉”老人解开西装的纽扣,放下牵仓鼠的绳子,站起来向我们走来。

“一堆烂肉,你们是聋的吗?诶,就叫你们呢!”

艾弗森是个暴脾气,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老头。

老人用取下西帽敬礼来气他“对,烂肉,就是说你呢,哟哟哟,好狠的表情啊,哈哈哈哈,希望你的实力也能跟你的表情一样狠啊。”

这可气坏了艾弗森,他往地下吐了口唾沫,伸手掏出了枪,指着老人。

“年轻人,敢在我面前玩枪?”老人笑了笑。将手伸向外衣口袋

“别动,你手再动我可要开枪了!”艾弗森警告到。

“打不到我,不过,你试试也无妨!”老人自信地说到。

“砰”

枪的声音传来一阵阵回响,树叶在风的唆使下摩擦,发出沙沙声。

老人身体一侧,很轻松地躲过了子弹,然后顺势掏出了外衣里的手枪,对着艾弗森的枪管侧面就是一枪,一道碰撞的火花在艾弗森手边闪现,一瞬间,枪就飞了出去,摔到几米开外的地上。

我不知道这老头是怎么办到的,要我说,他这一枪要是偏离一点点就会打到艾弗森的头,这玩笑可不是能随便开的!

“这老头好快”唐莉惊呆了。

“老师都敢打?这群新肉真是的”老头喃喃到,就像其他喜欢自言自语的老人一样。说罢,他将枪放了回去,转身往回走,“跟我过来”

被他那神秘的气场完全压制住,那一刻我们对他的话竟完全没有了违逆的想法。乖乖走了过去

“名字”老人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表,说到。

“威尔逊”“艾弗森”“唐莉”“鲍勃”

“别急,一个一个来”老人在表上写写画画,字迹潦草地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人能看懂。

“哼,校委会这群人,就知道欺负老人,叫我来干这种活儿,这种活儿是我干的吗?真是的,今天都有七八个对我开枪的了,年轻人啊,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他一边写着,一边轻声地喃喃着。

“我叫威尔逊”

“年龄?”

“23”

……

“哦,我知道你们,露西已经给我说了,不过,你们不应该是五个人吗?”

“哦,约翰他来不了了,他家里出了点事儿”鲍勃说到。

“谁?约翰?亚特兰蒂的史密斯约翰?”老人听到好像非常吃惊。

“对啊,怎么,您认识他?”我好奇地凝视着老人的眼睛。

老人原本严肃可怕的眼神突然变得慈祥起来。

“哦,这个,不,没有,我不认识他,不过……”老人似乎欲言又止。

“我给你一个东西,一会儿你自己看吧。”他从文件袋里翻出了一叠文案。

“别磨蹭了,你们想活命的话最好赶快去礼堂,开学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他看了看手表,给我们指到。

“谢谢,老先生,请问您是?”唐莉很有礼貌的问他。

“我是爱德华教授,枪械系,说不定你们以后还会遇到我,不过,你们大概听不了我讲课了,他们好像给我找了个替我的老师,哎,这群人,老是觉得我老了,我可一点也没老。快走快走吧,迟到的人很惨的!”

顺着夹道的整齐的火把,踏着蒙了一层小沙粒的石板,我们很快走进了礼堂。

整个礼堂馆就像一个搬走了十字架和耶稣的大教堂:拔高的天穹仿佛接通了天堂与地狱,两侧是颜色绚丽的彩窗,像色彩斑斓的鸡尾酒;没有电灯,一排排金色的蜡烛架上,无数道火焰随着浪潮而摆,述说着厚重的历史。礼堂的正前方挂着一把没有开封的巨剑,无意中让走近之人肃然起敬。

四人走了进去,里边早已是座无虚席,我们低调地从侧面绕到了位置上,坐了下来。

艾弗森拿出爱德华教授给的资料……

列恩组组长:列恩成员人数:不详

新秀列恩组,2014年一举歼灭杀手团第五的雷恩组,组长雷恩失踪。

该团体心狠手辣,毫无原则,曾经因为受害者出高价,杀死雇主,拿钱后又杀死新雇主。习惯在受害人不远处再杀害一人,将其装饰为自杀的杀手。

杰克议员遇害后,参与杰克起诉的各个家庭相继遭受灭门惨案,血光之灾还蔓延到其亲戚朋友之中。根据手法判断,以上案件极有可能为列恩所犯。

29日下午,西郊农场一房屋发生爆炸,屋内约瑟夫一家6人全部遇难,200米外发现一名嫌疑人尸体,系饮弹自尽而死。

29日下午,污点证人强尼与其唯一亲属在教堂内被枪杀,教堂外的公路边同样发现一具含枪自尽的嫌疑人尸体。

30日上午,圣殿车站发生一起枪杀事件,受害人为议员史密斯之子史密斯约翰,车站对面楼顶一嫌疑人持枪跃下,当场死亡。同日,死者母亲被发现吊死在家中,尚不明确是谋杀还是自杀。

。。。。。。

“该死!“艾弗森怒号一声,将文件一把摔到了地上。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意见吗?“台上一位女教授疑惑的问到。

他极力想站起身来,被鲍勃和我按住了。

“怎么了,艾弗森,冷静啊!”鲍勃按着艾弗森的肩膀轻声地说到。

他极力的挣扎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双手把座椅扶手掰出了裂缝,瞳孔中弥漫出浓浓的杀气。

“我们在车站听到的,不是别的,那就是枪声,那是杀死约翰的枪声!那是杀死约翰的枪声啊!艾弗森侧过头来用颤抖着的声音对我说。

“什么!”

这样看来,韩和史密斯议员的死都被摆得像是自杀一样,说明这不是杰克议员动的手,而是列恩。

“你说什么!”

“我要杀了你,列恩,我要把你打成一个筛子!”艾弗森疯了似的大声喊到。

“给我看看”我把文件一把抓了过来。

“天啊!”我顿时感到头一阵剧烈的阵痛,好像头骨就要裂开了那样。冷汗直冒,身体也不住的打颤,约翰临走时的面容,我还能很清晰的想起。

“要是当时我们回头,也许还能看到凶手啊!”我想。

这时讲台上已经有人开始讲话了,但是我仿佛完全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看见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肢体做着奇怪的动作。

窗外正刮着风,树的摇摆与蜡焰的摇晃仿佛是一致的。这一刻,我们坚定了一个决定,无论列恩有多强大,有多么的可怕,不管他到底有多么深的背景,我一定会杀了他,我要他跪在约翰的坟前,我要将他的骨灰洒在坟头,我要……

“我们必须要回去!咱们一定要回去!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艾弗森说到。

“对咱们必须回去”鲍勃也说。

他们俩人此刻的眼神非常可怕,我能看见他们的瞳孔比平时放大了许多,那暴起的青筋仿佛要摧毁整个礼堂。我当然也愤怒,但心里强烈的阵痛好像反而将我带入了一种极其沉默与冷静的状态,列恩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并且我们连他们在哪儿都不知道。但我也知道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就算是我,也不可能能够劝住现在的他们。

我看了一眼唐莉,她似乎也是怒气冲天,三个人满眼杀气地向门跑去,我紧跟在后面。

门口一位穿斗篷的神秘人人挡住了他们。

“站住,哪里走!”神秘人伸手挡住了路,他的手臂粗得像一条大蟒,着实让四人吃了一惊。

“这人谁啊,我还不信他一个人敢对我们四个动手”,此时的鲍勃像一个杀红了眼的战士,他可不管谁挡在他的面前“快闪开,你个老家伙!”

我们一行四人都做好了冲突的准备,我们的手都悄悄地向着枪移去。

神秘人摘下斗篷的帽子,一张恐怖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到处是刀疤,乌黑的眼眶里散发出一股仇恨之意。他小声地默念了一句什么,然后冲上前来对准我的脸一记勾拳,我躲闪不及,摔到两米开外。

然后他侧着身朝着鲍勃的头踢去,鲍勃一倾,被踢到了肩膀上,退开好几步远。艾弗森已经拔出了手枪,正准备扣动扳机,被神秘人一把抓住,他将枪头一扭,艾弗森的手指险些骨折,手急忙放开了枪。

“别动”神秘人用指着唐莉的头,“你们行啊,连副校长都敢打,把枪扔掉,赶紧!”

没有办法,唐莉举枪太慢,只好将悬在空中的枪扔在了地上。

“管你是谁,我们要去报仇,谁也拦不到”一旁的鲍勃仿佛还不死心,突然一下跳了过来,匕拔出靴子里的匕首向神秘人刺去,结果被一拳打蒙,晕倒在了地上。

“你们怎么回事啊?”女教授从礼堂走了出来,一脸的惊讶“给我说清楚。”

“伙伴被人杀了,我们必须去报仇!”艾弗森捧着自己的手指说到“但这家伙非要挡着我们”

“不得无礼,这是你们的副校长布朗,初来乍到就在礼堂闹事,全部记大过一次!”女教师说。

艾弗森抱紧拳头,似乎有些不服气,但也不再敢轻举妄动,心想“我可不在乎你什么记过,我只要报仇”。

“你们要出去杀谁!”布朗点了点头示意女教授先走,眼中的杀气稍稍有些收敛。

“列恩,我们要去找列恩!”唐莉立即说道

“列恩?!呵,四个毛头小子,你们去找列恩,不出三天就会被杀,你们信不信?”布朗有些轻蔑的笑了笑

“学院盯着他们很久了,校委会几次出手都没干掉他们,就凭你们?一群满脑子复仇欲望的傻子,你们去只能是送死”

“那你要我们怎么样,难道看着自己兄弟被杀,坐视不管吗?”此刻的怒火与泪水混夹在鲍勃的眼中。

“你们来时的铁路已经封闭了,现在你们哪儿也不能去!”布朗严厉的说到。

“不行,这铁路你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艾弗森坚定的说到。

此时的布朗表情有些变化,大概他也知道此刻我们这种心情,又或许是他很久没遇见过敢在他面前叫板的人了。

“想杀他们,你们得变强,不然你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布朗将枪扔还给了艾弗森

“列恩的确早已罪该万死,整个艾软董事会都积满了血债,迟早得除去,你们要是真想报仇,就好好在这儿学,等你们够强了,我们会派你们去杀他们的。但是现在,都给我滚回礼堂去!”

唐莉拉了拉艾弗森,示意让他冷静一点,我扶着仍然迷迷糊糊的鲍勃,往我们的座位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