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的王八坐上席,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花街柳巷自有一套生存规律。只要兜里有钱管你张三李四,一进勾栏,都是爷啊,官人的叫着,进了妓院的女子,饶是你身前达官显贵,玉叶金枝,到最后都落得“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沦为娼女。一幕幕潮起潮落,人间百态,在这浮华的烟花之地竞相上演。
下午的百花楼里只有少许客人,许多莺莺燕燕都在细细上妆,等待夜幕垂临时恩客们上门,以最美的姿态掏光他们身上的银子。
楼上楼下弥漫这浓郁的花粉香,令掬雪不禁黛眉轻蹙,胭脂水粉亦是毒,何以众多女子皆爱抹。别人想慢性自杀于她无关,但她着实不喜欢这味道。
掬雪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忍受这刺鼻的花香,置身于此只为问路。记得一个时辰前,她向一位大叔问路,才问了一句,就被大叔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大堆,正在不明所以之际,便被他带到了这儿来了,说是这里的消息最灵通。然后他就与一位脸上漆了好几层****的老大娘在一边小声嘀咕,聊一些“货色”、“银子”之类的话题,老大娘还不时用眼角打量她。
实在无聊,掬雪掩唇打哈欠下,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银票数了起来。
“姑娘。”猴三眉开眼笑地与老鸨谈定了卖身价,掀开了门帘走了出来,“你想问的地方花妈妈会告诉你的,我有事现走了。”
说着,一把将桌上的银票抓起,手指拈唾沫数了数。
“这八百两银票是你的?”掬雪问道,好像是老大娘的吧?
“是啊是啊,我寄存在花妈妈这的,”猴三敷衍着。
待猴三走后,掬雪起身问道:“老大娘,您知道暮云山庄的路?”
“你叫我什么?”老鸨尖叫了起来,,原本笑呵呵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她才三十出头,哪个人见了不夸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小妮子居然叫她老大娘?!“不许叫我老大娘!”
“老婆婆?”掬雪淡漠的俏脸上浮现出小心翼翼的神色,生怕不够尊重这位老大娘,一生气,就不告诉她路。
“你——”一根食指直指掬雪鼻尖,花妈妈的身躯不停地抖啊抖的,愤怒的巴掌当即招呼了过去。
掬雪后退一步,险险地躲了过去,心想,这老大娘的肝火太旺,,不泄泄火气恐怕不行。
一巴掌没打中,花妈妈为时未晚地想起这是她花八百两天价买来的女子。八百两呦,够她买十几二十个姑娘了。不过,她再一次打量了掬雪,向来挑剔的眼光绽出惊艳的光彩,这是真正的绝色!
她原以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女子是前朝文人杜撰出来,可是今日见到这位白衣女子才知古人不欺她。虽然这女子看起来不大会笑,但只要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调教出令江南青楼楚馆的花冠花魁为之失色的绝代名妓,想到此,花妈妈决定原谅她的无知。
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想安抚掬雪:“姑娘,打今儿起你就在这安心住下。”
一拍手,一个丫鬟端出一套罗纱。
“这是给你的,换上试试。”
好假的笑,比娘做错了事的时候笑得还假!不过她还是拿起衣裳看了看:
“很凉快,谢谢。”
客气的道了声谢,将衣裳塞入包袱中,打算等天热时再穿,“暮云山庄——”
“是不是扬州的那个暮云山庄?”丫鬟在一侧多了一句嘴,惹来花妈妈一顿白眼。
“谢谢。小白。”
谢谢小白?什么意思?花妈妈与丫鬟对视一眼,不解地看着掬雪。
一只名叫小白的色猴子在进入百花楼后,一直没闲着,一会儿跳上莺莺的香肩,一下子又撩起燕燕的裙子,诘诘色笑之余,更是凭借自身短小精干的优势,偷潜进姑娘们的房间,看人家洗澡,惹得众女惊叫连连。听到主子的唤声,恋恋不舍地从花魁娘子的腿上跳下,偷了一个香后,这才蹦蹦跳跳地回到美女主子身边。
“你——”掬雪葱白玉指指着小色猴的鼻子,面无表情道,“晚上睡地板。”
一身的脂粉味。
说完,不理会小雪猴的抗议的吱吱叫,径自走开,不过很快被人围住。
“你打算上哪啊?”花妈妈一见她要走,翻脸比翻书还快,脸色阴沉地挥手招来一群打手。早就知道这猴三骗来的姑娘不牢靠,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扬州。‘掬雪再一次确定老大娘的肝火太旺。也许她该行行善,毕竟她们好心地告诉她暮云山庄的地址。心念于此,她将一颗药丸射入花妈妈的口中。
“想走,没那么容易——唔,你给我吞了什么?”
掬雪正要回答,突然脸色大变,一人一猴像受了极大的惊吓,战栗着步步后退,猴子吓得吱吱叫,掬雪脸色惨白,嘴里喃喃着:
“不要、不要过来——”
花妈妈等人不明所以,四下看看到底有什么可以把人吓成这样的。就见掬雪一直退到栏杆边,无路可退下,一脚踩空,跌出栏杆,直往下坠。
众人心中一惊,要出人命了!
“娘子,才一天不见,就如此思念夫君我,真是叫人受宠若惊啊!”轻佻的男声想起,全场人都楞住了。
娘子?夫君?
这又是唱哪出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