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寝室二楼,厕所。
潮湿的过道,阴气逼人。葛欢踩中一滩死水,心有余悸地朝一间传有口哨的厕所走去。
轻轻推开门,葛欢发现第二个隔间有两只套着拖鞋的脚在抖动,就像民国时期的电报机一样。他上前,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一声冲水的声音,还有一句:好爽。
“喂喂喂,上完了没有!”葛欢不耐烦地再次敲了几下门。
“不要急嘛,一旁如厕,咱们交货!”
葛欢推开一上门,连马桶盖都没掀起,直接就坐,盯了那双打节拍的脚趾,烦闷地说:
“快把东西拿过去,记得用纸包着递过来。”
“呵呵,欢哥做事果然谨慎,不过留了指纹算啥,我这个MP4上,什么人的指纹都有。”
“你懂个屁,一双拉屎的手拿过来的东西,你不嫌脏,我还嫌呢。”
葛欢听见旁边高喊一声什么东西出来了,然后,一只手颤抖着正模自己的脚呢,着实被吓了一跳,差点把它给踩扁。葛欢拿过MP4,嗅了嗅,简直太坑爹了,下回绝不再选这种地方交货了。
“嘿,你可看好了,看完之后,要还的。”对面传来声音。
葛欢抽出纸巾擦拭了好一番,才打开视频播放器,仔细看了起来。
第一段视频:
花白的画面下空无一人,死寂。不一会,门被打开,葛欢站在门口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然后,四处走来走去,约莫过了一刻钟,葛欢看到了对面存柜有异样,下意识地走了过去。与此同时,门口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只见他伸手打开了电扇的开关,装在监控器旁边的电扇开始逐步转了起来,而那个打开电扇的人,就是吕风。
接下来,画面有些模糊,声音变得更加吵杂,葛欢渐渐往后退,资料飞满了一地,猛然一回头,吓倒在地上,而那个低头不语的同学,直径跑出了门口。
第二段视频:
图书馆,登记柜台前,吕风将一本《基督的最后诱惑》放在桌案上,朝监控看了一眼。
第三段视频:
图书馆,一个人,看不清面孔,趴在登记柜台上使劲地涂鸦着什么,由于画面实在干扰太大,不断有波段滑过,很快,那个人不见了,而就在视频恢复原样的同时,管理员进来了,照例打开电脑,喝了口茶。
第四段视频:
夜间,教学区过道,寂静无人,可是一旁的窗户里面却有一个鬼影,模模糊糊似乎是在席地而坐,不知道在干嘛。然而,过了一会儿,巡夜的保安开始拿手电筒走过来,但窗户里面那个鬼影仍在,可是,保安路过窗户,提起手电筒往里面照了一下,却诺无其事地走开了,而那个席地而坐的鬼影,却依然还在,仿佛正在朝窗外望过来呢。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葛欢看完视频,都惊呆了。
“看好了没有,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啊?”对面的人说。
“他为什么要隐瞒,而让我找出来呢?”葛欢木讷地眨眨眼睛。
“有吗,我怎么看见得都是些雪花啊!”对面的人讲。
“你,什么都看不见吗?你没见里面的人是谁?”葛欢不禁问道。
“我真的什么也没看清楚。”
啪——————
葛欢趁他打开门,随即踢开了门,指着他的脸说:“你耍我啊,你瞎眼了,什么都没看见。”
“妈的,你看看,有什么鬼东西!”
葛欢见他一把夺去,不是像看玩笑,还打开视频送到他眼前,让他看个清楚再说。果真,葛欢看了第一段,第二段视频,里面出现的画面果然没有了吕风的影子,代替它的只是模糊的雪花。
“这简直就是一场可怕的恶梦!”葛欢叫道。
“你看清楚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见到鬼了呢!”那人提起裤子,系上。
“会有这种事!”葛欢呆呆地注视视频中的自己被吓得跌倒再地,而一旁什么东西也没有。
第八章
一只飞鸟掠过衫树梢,突然,一边又闪电般地窜出一只,于它撞到一起,两只飞鸟相互扭打坠落,飞速掠过一扇寝室的窗。
透过窗,吕风独自一人,冷冷地呆坐着。
“叛徒,叛徒,叛徒!”嘈杂的声音。
“我本来只有耳朵,现在却有了听觉。以前只有眼睛,现在却有了视力。我只活了若干年,而现在每一刹那都生活。以前只知道学问,现在却能辨别真理。呵呵呵。”一个人的笑声。
“四处黑暗,四处寒冷,四处死静。可那有什么。我站在万丈悬崖上,我依然不怕你。你可不是万能的主。你的威慑只能吓怕可怜的奴隶。瞧我盔甲不弃,利剑尚留。仍在呐喊:人生是一场战斗,战斗,站斗。”四个人的高喊声。
“你这个卑鄙的叛徒,你害死了大家,是你,是你。”内心的魔鬼。
“我一个人,走着,只想一个人走。可四周到处是鬼影,伸开可怕的指甲,狠狠抓住我,沾满我的血液,不要,离我远点,可怕的鬼影,不要再闯进我的生活!”内心的声音。
“你这种卑劣行径,一手造成了灾祸,你为你的私欲,缴械投降,俯首称臣,你真得以为你所谓的爱情,会在此时此刻像神一样出现,搭救你吗!”内心的魔鬼。
“我不是,我不是叛徒,我只是想乞怜一丝卑微的希望,让我能够憧憬地活下去!”内心的声音。
“瞧瞧,瞧瞧,装出一副无辜的摸样,把罪恶推得一干二净,就像你害死你的妹妹一样,利用命运对你的眷顾,而一逃再逃,你能逃到哪里去,你永远逃不掉内心的自责,你看,看啊!”
吕风别过头,痛苦地看见一个木桩朝自己视线飞过来,一个小男孩恶狠狠地掏出一把小刀,割去半截绳子。
“瞧瞧,瞧瞧,你看见了吧,你痛恨你的妹妹,你嫉妒她得到的溺爱,你杀了她,是你杀死了她!”
“不!,你这个魔鬼!”
吕风大喊一声,眼看一个小女孩再小男孩的怂恿下,兴高采烈地蹬上秋千的木桩,开始回荡,荡过来,又荡过去。吕风不禁地摇晃自己的头,失声痛苦起来,跪倒在地,一滩血弯弯曲曲地朝他流过来,他抬起头,双手沾满鲜血,跑来父母一把推开小男孩,痛苦地抱起小女孩,不敢相信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
“看啊,你看啊,沾满血液的双手,还干了那些好事,来充斥自己贪懒的私欲,那就是,那就是!”
“不是,不是的!”
“那就是,怎么害死信任你的同伴,是你,是你,造就了一切悲剧的发生!”
吕风猛然抬起头,黑暗中,木屋在皎洁的月光下,吕风看着蜡烛被一阵风给熄灭,拿起手中的诗集,眼角露出一丝无名的敌意,见程明他们走了一段,毫不在意地将那本诗集丢在木屋的角落,然后,缓缓关上了门。
“不,不可能,不可能。”
“是你故意留下线索,并且,告发了一切。”
吕风看见校长坐在桌案前,中指敲击着桌面,一扇隔门被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吕风自己,正朝此刻的吕风看过来,似乎告诉他这就是该死的真相,告诉他此刻内心的魔鬼所说的话都是真实,一切都是你吕风造成的,你吕风不可能重写过去。
“不可能,不可能。”
吕风痛苦地掉下一滴眼泪,重重地砸到地面上。窗门传来清脆的鸟鸣,头顶上那只黑蜘蛛已经织好了网,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静待猎物上钩,空荡荡地床铺,只有蚊帐在轻盈地飘动。
吕风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然后转身在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