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站着,总觉得额上被他亲过的地方留下了什么花纹一般,继续擦拭着,心里有些不高兴,很是纳闷萧采绎的举动。
我是他的妹妹,他是我的哥哥,我们亲密无间,可也不该亲呢如此吧?经了母亲和雪情的事,男女之事,我也有了一点模模糊糊的概念,这么亲一下,是不是逾矩了?
隐约哪里觉得不妥,却又想不清楚;而这事断不能告诉母亲,害绎哥哥给骂就惨了。
好多年后,当我想起我的这种无知和幼稚,都会后悔莫及。如此清晰的爱意表达,我居然还是那般的痴傻懵懂!如果当时我便清楚地告诉他,萧采绎只是我哥哥,永远都是,以后的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
可惜,十三岁时,倍受呵护的我,依然是个糊涂虫,只除了一个坚定的信念是如此明了:我要活下去,并帮助我的亲人好好活下去。
母亲是明了我的。
傍晚她来时,我正在窗边蘸墨而画。
父亲说,我是有天赋的,画的花鸟虫鱼,栩栩如生,形肖毕现。
但我只限于会画些花鸟虫鱼而已,若画人物风景,便缺少一种衣带当风、鲜活潇洒的气韵。杨淑妃曾认为这是因为我眼中有景思而心中无情思,所以画出来的人物风景便像龙缺少了眼睛一般,失了精神。
而今日,我画的却是山水。
山高天远,落木萧萧,波起江涌,碎涛卷天。一行归雁哀鸣,从江上斜翅掠过。前方阴霾,后方浓云,而中间的一大片,是旷茫的空白。
长风萧萧渡水来,归雁连连映天没。
一幅归雁图,万点愁思缕。
我小心吹着未干的墨水,很是讶异自己居然也有这等的笔力,在山水的旷阔,落木的萧条中,那等清晰地传递着对前路的忧惘以及深深的愁绪。
母亲将那画提起,品度良久,才放了下来,眼神复杂地看向我:“栖情,你真的决定了?”
我点头,伏到母亲的胸口,感受她的温暖和温柔,低低说道:“母后,你一个人太累了。我来帮你。我还要帮自己,帮雪情。”
母亲黑眸沉沉,抚摸着我的瘦小骨骼,缓缓道:“只要小心周旋,以我们的身份,又有肃州萧家军的遥望守助,我们暂时不会太危险。凡事小心,或者,那个婚约将只是一纸空谈。”
我偎在母亲身边,心头渐渐暖洋洋了。母亲也不喜欢我嫁给宇文清呢,她和萧采绎,只盼着那桩无聊的婚约中途流产,最好再来一场变故,将宇文家一大家子全都扔到地狱里去,再不得超生。
前面艰难,但我也将学会承受,学会分担。
这晚睡得很踏实,似乎放下了长久以来一直搁于心中的沉重心事。
或许,破釜沉舟,也是一种放开吧!
刚在阳光下曝晒过的崭新云丝被,散着清新好闻的棉花味,让我有种轻松美好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颜远风搀挽着我小小的手,沿了******圃蹒跚前行,一路笑语暄哗,无忧无虑。而母亲总是在路的尽头盈盈立着,温柔而满足地向我凝注。
朦胧中,似有水滴落在脸颊。是葡萄架上滴下的水珠么?
又似乎闻到了葡萄酸甜甘香的味道,让我忍不住流下口水,用肥嘟嘟的小手指向大串的紫葡萄。
颜远风笑如春风,甚至不见了眉宇间若隐若现的淡愁。
他摘下了一大串葡萄,放在我小小的手心。挨挨叠叠的葡萄,像大颗大颗的硕大紫珠,有着冰凉而有弹性的触觉。我用两只手小心地捧着,都捧不过来。
于是,我笑了。
年轻的栖情,打算凭藉自己的聪明与宇文氏周旋。
可她,在那样的波诡云谲风云变幻里,是不是太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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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7月13日]
还没到平常更新的凌晨十二点。
8过,皎的网络老是出问题,很郁闷的说。
再断线就不上来啦,先更了再说,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