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我会消失!”声音荒凉无力,却已足够阻止他的脚步。“我没有太多时间了,窦伦死去的那天,就是我离开的日子!这样告诉你,你应该明白了吧!”
“为什么?”他惊慌失措,却又不敢太靠近。
“没有为什么,时间到了。”我长叹一口气,“古郎,不要再跟着我了,你应该去找你的军队,好好迎战。刘彻御驾亲征,还有卫青和济阴王也都在,你这一场胜算……”说到这里,我的话音嘎然而止,忽然想起了白虎君的话,“不要多管闲事!”心里一惊。
“为什么不说下去?”他笑了,“你怕我会输?”
我默然无语。
他笑着靠近过来,小心翼翼的伸手过来,揽过我的肩。“如果你会陪我,就算我只剩下一个人也会赢,如果你不在了,就算有千军万马,也没用!胜败都在一念之间,这场战争刘彻是为了争一口气,济阴王本为了要回你,窦伦是因为心中愧疚,卫青才是真正打仗的那个。照此看来,我的将军会赢的……”
“但是,如果我想败,我会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帮助刘彻在窦太后那里得回一些颜面,让他小胜一场。”他将我的头按向胸前,口气中满是自信与霸气。似乎这场仗,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我默然,这心跳仍是激烈,我却无法辨别它是否为我而动……
到达长城时,我才知道古郎为何如此有自信会赢。他的五十万大军早就屯集在武威,另有一万在云中而彻的兵在朔方,如果真正开打,彻会两面受夹击。
长城上的风很大,由北吹向南,就像是这正在进行的战争,带着猛烈而危险的气息,将古郎的话打碎。“刘彻太年轻!他以为我们会规规矩矩的等在长城北面,这长城上的大汉守兵有一部分已经是我的人……”
“他会赢的!”我说。
他猛然转头过来,那一瞬让我呆楞,像极了正待取人性命的阎王。倏然伸手,揪住我的肩将我拉过去,“你想让他赢?”
“不是我想,是他会!”我淡漠的摇摇头,纠正他那夜的说辞,“彻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争一口气,他会认真的打,因为大汉的子民盼着这场胜利,他不能输,就算战死也要胜!济阴王也不会再要回我,因为他是我的亲哥哥,就算我是阏氏,对于刘家来说也是泼出来的水,为了窦太后他会谨慎应战,并且不排除和彻兄弟连心!窦伦心里也不会愧疚,因为他知道你和我是相爱的,卫青的确是真正打仗的那个,他的仗会打得很漂亮!”
看着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错愕,我抚开他的手,叹了口气,道,“有时候看似会胜的一场仗,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像你曾经对我,在我嫁来之前,我们萍水相逢,看似不会有交际的两个人却意外成了夫妻。”
失笑摇摇头,接着道,“而这样的夫妻,有一个德德玛之后看上去奄奄一息,却又因为德德玛的孩子而恢复美好,遇到拉克申之前幸福到了极点,但是因为匈奴的一个普通的礼俗,我们走到了终点,看似终点,却又出现一个微弱的峰回路转!这峰回路转虽然有短暂的幸福,却也只是昙花一现。”
叹一口气,望向长城的南面,“所以,人还是不要太自信,也不要太妄自菲薄,中肯的看待一切,才会有正确的判断,单于陛下!”
“很好,你是借由这场战争来结束我们之间的一切吗?”他怒了,扯住我的手腕,似要捏断。
我摇摇头,皱眉感受手腕上的剧痛,“不是我要结束,是老天妒忌太幸福美满的情侣!如果没有这些意外,我想,我们此时应该还在巡游草原!”
他点头,气急的双唇颤抖,“哈哈哈……你等着,我会让你看到刘彻他们怎么一败涂地!还有……我不会放你离开,绝——对——不——会!”说完,冷冽转身,风扬起他的黑衣,稳健的身影越走越远。
“古郎,对不起,我只是让你重视这场战争,不想让你输!”泪无声流下,迅速被风干。几千年之后,谁又能知道这场战争曾经因为一个女子而改变过?
寂寞的慨叹,穿过云霞,长城内外因为这场战争而不再荒寂。
时间流过,浓烈的血腥,尘土飞扬,战马嘶鸣,杀声震天,这一切的激荡,唯有这片孤独的长城记录了下来。
激战两个月,当血液洒满土地,当北方的风再次吹起,一次又一次的捷报飞向长安。
彻打的吃力,但是他的亲征让士气沸腾良久,这是多年来,大汉对匈奴的首次抗争!和亲的事在大汉结束了,彻站稳了脚!
默默潜入大汉军营,却意外听说窦伦被俘的事。
古郎打败了,却怎么会俘虏了窦伦?连夜赶去匈奴大营。
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法子,窦伦被活捉,甚至连皮都没有擦破过,为了怕他自杀,给他喂了一种毒药,周身瘫软,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每天有个小丫鬟伺候他饮食……
刚进入窦伦的帐篷,身后便响起一个声音。“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古郎笑的淡定,“这就是我要做得,让刘彻赢可以,但是你要永远留下!”
“为什么?”我震惊于他的做法,也因为这一切而错愕!似乎他的输是故意的!
“因为窦伦不死,你就永远走不了!”他霸道的拥住我的腰,狂妄的开口,“让刘彻赢,是因为我看到他像当年的我一样,给他一次机会而已,否则这个世界只有我最强,太孤独!”
“你……”我气愤的推开他,无法相信事情会是这样!
“玫,还要和我较劲儿吗?”
我无话可说,只是无力。窦伦不死,我真的只能留在这里!
“好了,开心点,明日我们启程回大都,今晚就陪我去赏歌舞吧!”他说得很轻松,挑衅的邀请,“败了也要振奋士气,想看看我如何鼓舞士气,就一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