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血染黄昏楼
1、大厅中的风声人声厮杀声
听到笑声,萧杀、孙玉、秦叔宝、懒残无方以及九护卫和黄昏楼余下弟子相继走到厅口。
萧杀平静道:“赤天帮今日率众而来,强势压人,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屈总堂主既然已来,为何独独不见韦帮主?”
屈文彬冷笑道:“该来时自然会来,这倒不劳萧楼主费心,你此刻已经是众叛亲离,就算我不杀你,想来你也不会活多长时间。”
萧杀呵呵一笑道:“屈堂主可真是睁眼说瞎话,谁说我众叛亲离?你看看这里,他们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你说这般话将他们置于何地?今日这些兄弟们就要和我一起与黄昏楼共存亡,再说我这人福大命大,往往都能逢凶化吉,倒是在下有一句相劝,屈堂主,有些事结论不要下的太早,更不要说的太绝对,免得自食其果,世事很难预料的。
屈文彬冷冷发笑,嘴角闪现一丝阴狠,手一挥,从他身后接连抛出二十余具尸体,浑身扎满箭簇,血斑狼籍,衣衫凌乱,死状惨不忍睹,正是日落黄昏楼把守关隘的弟子。屈文彬森然道:“你的防守实在太空虚,我们轻而易举就拿下了外围前楼,杀了你二十余名弟子,可是你这糊涂虫却是一点不知。你虽然下令让他们全速退回楼内,可是那又如何呢?不管是把守还是退回,他们都得死,这就是你们目前所处环境,识相的话就早点归顺我赤天帮,免得大动干戈,伤亡惨重,有违天和。”
萧杀冷笑一声道:“有违天和?呵呵呵呵……你们这般作为还说什么有违天和,真是可笑之极,想要咱们妥协更是痴心妄想,你们趁早省了这份心。”
所有在场的黄昏楼弟子听到屈文彬所说的话无一不是满脸怒色,拳头紧握,咯吱作响。
萧杀双眸布满丝丝血色,满腔怒火熊熊燃烧,烈火似乎已将眼前所有的敌人包围;他心中的恨怒之意早已凝聚成一支支利箭,利箭已似将眼前的敌人个个洞穿咽喉。
众人中唯一例外的是孙玉。他的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怒,更多的是自然无谓,好象眼前发生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偶尔他的眼中也会闪现一丝光芒,那是冰,寒冰。他似乎已经成了死人,没有丝毫的感情,此刻他在想些什么呢?
萧杀一直冷眼看着屈文彬,似乎要将他这个人看穿。屈文彬笑道:“你已经完全丧失先机,毫无反击之力,就算帮主不来,我也一样能把黄昏楼给毁了。我如今要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信不信?”
萧杀微笑摇头道:“我不信。”
屈文彬微一变色,笑道:“你应该相信的。我已经派了二百四十六名手下去劫杀你在外的七十九名弟子,此时应该已经全部解决。我更知道黄昏楼七当家‘掌击长空,指并山阳’薛仁义已死,‘金手指’周诗于灵堂之上不明不白而亡,‘飞刀’贾飞背叛,被鬼见愁所杀,公孙客、公子寒也于昨夜被血魂镖局的日月风云四剑狙杀。”
萧杀叹气:“多谢。你所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你还知道些什么?”
屈文彬继续道:“我还知道二当家‘飞草神风’司徒指已经离你而去,整个日落黄昏楼现在只剩下你和三当家孙玉,而十三护卫也已去其四,可是你却仅凭着你们这几十个人就妄想挡得住我,岂不是太可笑了?黄昏楼已经被我三百六十名手下所围,就是这个大厅也被我一百二十名六名弓箭手团团围住,你们以为还能逃出生天吗?”
“飞燕双杀”皇甫生冷笑道:“你们只要走出庭院半步,就立见阎王!”
萧杀脸色一沉,他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表情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屈文彬接着道:“所以识相的话就早点归顺,萧楼主以为如何?”
萧杀站在黄昏楼下,此刻时已近黄昏。
这才是日落黄昏时的黄昏楼。秋风疾吹,萧杀身子一晃似乎受到了极重的打击,凛冽的秋风肆无忌惮地浸侵着他的身体,这一刻他显得是无限彷徨,无限忧愁,无限哀伤,如此情景之下,如此心境之中,他能够取胜吗?
萧杀能败吗?不能,他若是一败,黄昏楼岂不是就此完蛋?
萧杀低头沉思,默默站立,对屈文彬的话不理不睬,他在等,耐久地等。
——他是在等死亡的降临?还是在等黄昏楼的逝音?
在这无限凄凉的秋风中,他显得很是寂寞,很是孤单,莫非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秋风中,皇甫生脸色一沉,道:“弓箭手何在?”
随着他一声令下,墙头、树阴深处、暗格里立时闪现出数不清的乌黑发亮的箭簇同时指向大厅出口,那箭簇上略见蓝星,想是浸有剧毒。
黄昏楼众人见状不觉心头一寒,但是却都身子一挺,丝毫不惧对手威胁。
皇甫生皱眉,喝声道:“准备放箭!”
黄昏里,四周除了皇甫生的寒音和回荡在天际的秋风声,再没有半丝杂音。
这些弓弩若是集中发射,就算萧杀有通天的本领怕也是无济于事在劫难逃,萧杀一挥手,黄昏楼诸人无不是全神戒备,萧杀冷眼横扫,却又略感失望。皇甫生笑道:“萧杀,这是我绝鹰堂座下一百二十六名弓箭手,无一不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今日就算你是一粒微尘,也休想逃脱我的手掌心。”
黄昏楼弟子群情激愤,手中兵器蠢蠢欲动,脸上尽是悲壮。
皇甫生看一眼屈文彬,见他脸色铁青,不由问道:“总堂主——”
屈文彬眸中杀气闪动,训斥道:“跟他们罗嗦什么!放箭!”
但是,他话音落却没有半点动静,眉头一皱,不经意地扫了皇甫生一眼。皇甫生惊惶惊恐,退后一步,沉声道:“放箭!”然而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万箭齐发的情景,这些都是他精挑细选千辛万苦训练出来的得力好手,除他之外,谁也休想下令这些人放箭,可是,现在他令已下,却是半支箭未发,他脸色一变,再次发令:“放箭!”
四周一阵躁动,箭即将发,眼看着众人就将丧身箭下——
韦路公看着远处渐渐暗淡下去的天色,对坐在身边的沈四君道:“屈文彬想必已经与萧杀他们交上了手。”沈四君点头:“正是。长安城内两大势力联合出击必定会给萧杀一个措手不及,这一下不弄得他手忙脚乱,焦头烂额才怪!”
韦路公眼中精光暴射,看一眼沈四君,笑道:“沈老弟切不可轻敌,萧杀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就算他身边没有李逍遥,屈文彬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沈四君道:“这一次咱们已经布置妥当,不要忘了,他身边还有咱们的人,内外夹击,你说他能逃处生天吗?再说齐王也派出大量人手相助,咱们更是如虎添翼啦!”
韦路公点头道:“唔,不错。屈文彬与皇甫生联手必杀萧杀。秦叔宝和懒残无方也在黄昏楼,但是齐王更是派出鬼谷一门,听说鬼奇子这次也亲自出马,他们又怎是鬼奇子的对手?至于十三护卫,已剩其九,毒娘娘、秦桑他们就足以应付。更何况孙玉一直都没有暴露,哼哼,这一招隐棋必要了萧杀的命。日落黄昏楼?它就要在这个黄昏坍塌啦!”
沈四君笑道:“如此说咱们只在此等候佳音即可。”
韦路公摇头,沉声道:“怎可不去!赤天帮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屈文彬此去虽说占尽了优势,但还不是必胜之势。我此时不去只是要让他们觉得这一仗生死荣辱系于一身,如此他们必定全力以赴,若有失手咱们还有后援,我和你亲自出马。咱们迟去的原因主要是防止李逍遥回头增援,我别的都不在乎,但是李逍遥却不能不防。”
沈四君道:“天已经这个时候,还不见李逍遥的踪迹,看来他是来不及回来了!”
这个时候,碧云楼的老板钱有利轻步走来。钱有利是齐王的家臣,韦路公和沈四君与他自是十分相熟,见他过来都点头示意。钱有利笑道:“韦帮主什么时候来的?”
韦路公道:“有一会儿。钱老板,我有一事相询!”
钱有利笑道:“韦帮主怎么这么客气,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在下一定竭尽所能效劳。”
韦路公笑笑:“钱老板真爱说笑。不知钱老板今日可曾见李逍遥回来?”
钱有利笑道:“韦帮主尽管放心,王爷都已安排妥当,自两日前李逍遥出长安城一直都没有见他回来,恐怕也回不来啦。”
屈文彬狂笑,看着萧杀等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群踩在脚下的蚂蚁。
皇甫生森寒的声音再次响起:“放箭!”
黄昏楼除萧杀一人外无不惊色,此刻就萧杀一人在前面厅口,其余众人已退回厅内,他又怎能挡得住这一百二十六支强弩?眼看萧杀就要死在这乱箭之下,就连孙玉也不禁变了颜色。但是,一切如故,没有箭,连一支箭都没有射出来。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赤天帮的人都变成了死人?
皇甫生脸色大变,想不通是怎么一回事,一扫眼却看见萧杀稳定从容地整整衣衫,右手一扬,轻轻淡淡地道:“放箭!”
皇甫生顿时身入万丈冰窟,勃然怒惊,就在此时,突听得屈文彬嘶声叫道:“小心!”
话音刚落,暮空中锐声四起,一百二十六支箭飞蝗觅食般铺天盖地暴射而出,却不是射向萧杀,而是射向赤天帮帮众。大变骤起,那箭势极强,在场赤天帮帮众,除屈文彬、皇甫生、郝灵儿、青龙堂主“长青剑”利小尖、白虎堂堂主“无影杖”曹不常、毒娘娘等人各自接住两三支箭以外,其余近百支箭都射向余下人等,他们武功都不弱,可是也难逃厄运,其中十三人立时毙命,八十九人受伤。
皇甫生此时此刻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屈文彬面色更是由红转白,由白变紫,由紫变青,又由青转红,只片刻功夫已变了几次颜色。然后他就看见了他安排的一百二十六名弓箭手,他们是被抛下来的,一百二十六个人咽喉都被割断,想必对手厉害从后袭击,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来不及,便被利刃断气,丝毫声音都没有发出。
屈文彬同时也看到了萧杀脸上的笑容,这不世英雄此刻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沙场点兵千军万马独我一人而从容不迫的气势,纵使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屈文彬只觉得全身都冷了下来,来了这么多人只一轮就丧失殆尽,想必外围的帮众也已落入对方的手中。
孙玉的脸色亦变,苍白无色,浑身一哆嗦,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萧杀身边已经多了一个楼中弟子,看着脸色铁青的屈文彬笑道:“你们在外的弓箭手已经被我六楼弟子锁拿,更外围的三百余名手下也尽被我五楼弟子所制。至于你派出去的二百四十六名手下也只好白跑一趟,我在外的弟子早已回楼,不过你们那些手下已成废人,终生再难习武。屈总堂主,让你这么劳心费力又好处皆无,实在是对不住的很。”
他看一眼萧杀,继续道:“我不妨告诉你,黄昏楼共分七楼,每一楼有一百五十名弟子,其具体分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我就是其中之一,第一楼是接待,专门负责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来访者;第二楼是防卫,只对日落黄昏楼负责;第三楼是为刺探,专门负责搜集江湖上的消息;第四楼则是跟踪、传讯;第五楼代表本楼在江湖上结识英豪;第六楼除了楼中有难出手,一般难见踪迹,他们的专长就是狙杀布阵;至于第七楼么?那是秘密,就恕在下不便奉告啦……”
屈文彬、皇甫生听到此处已是脸色煞白,知道这人跟自己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那人略一停顿,又道:“顺便告诉你们一声,我第六楼已在这庭院内布下天罗地网,就算你们能够逃出去,楼外还有第二楼的弟子,所以我保证你们是绝对跑不了的。”
秦叔宝、懒残、无方都是惊奇不定,想不到柳暗花明,峰回路转,萧杀竟是早有安排,害得他们白担心一场。只是这名楼中弟子来得蹊跷,看上去也是年轻得很,可说话之间从容淡定,有条不紊,浑身散发的气势不怒而威,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日落黄昏楼竟然有如此庞大的实力,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只怕江湖上谁也不会想到。
日落黄昏楼既然号称天下第一楼,与赤天帮、血魂镖局鼎足而立,盛名早已远超七大门派,实力自然是非同小可,不然,在这纷扰乱世里只怕早就被江湖的狂风恶浪所吞噬。
那人冷笑一声道:“屈文彬,皇甫生,你们就认命吧。我黄昏楼可不是你们赤天帮作威作福之地,弃械投降者,一概不杀,否则——”
屈文彬脸色变得如同猪肝,厉声喝道:“住嘴!”
皇甫生冷冷盯着那人,一字一字崩出来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看他一眼,嘿嘿一笑道:“我究竟是谁呢?你说我会是谁?”他边说边用手在脸上一抹,露出一张瘦削的面容来,原来他脸上带着一张制作精巧的面具,紧凑逼真,天衣无缝,谁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是日落黄昏楼的二当家“飞草神风”司徒指!
皇甫生睁大眼睛看着他,期期艾艾道:“你……你……不是……”
司徒指瘦削精明的脸孔抽搐一下,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已经离开了黄昏楼?”他看看萧杀,萧杀与他相视而笑,冷声道:“他是本楼的副楼主,大敌当前,他岂会无缘无故离走?你们竟然也相信?再说,这楼中布置只我二人知晓,其他的人又怎会知道呢?”
皇甫生诧道:“那……那……”
司徒指笑道:“我和大哥早就怀疑楼内有细作,如今贾飞被鬼见愁所杀,公孙客为云霞剑所除。其实,这一切尽在我们掌握之中,你以为你们所知道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不过是我们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否则你们又岂会上当?更何况黄昏楼实力只有几人知道,你们就算派再多的细作也是无用。”
屈文彬与几个堂主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
萧杀冷眼旁观,正要开口下令,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轻声道:“大哥,还有一事不妙!”
萧杀略一转身,说话的是孙玉,不知为何,他的脸色苍白无力,全无血色,萧杀微皱眉头道:“有何不妙?”孙玉一时踌躇,萧杀更是不解他有什么紧要事非要在此刻说,沉声道:“你到我身边说。”孙玉毕恭毕敬道:“是!”
他和萧杀只有四步之遥,一步一步地向后者走去,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蜷于袖中的手中已经多了两柄利刃,一旦爆发,随时都可以要了萧杀的命。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只剩下一步他就走到萧杀的身边。
韦路公和沈四君离开碧云楼就径直奔向黄昏楼,如今他们已经走到枯林之外。
枯林旁,通向日落黄昏楼的必经之道上挺立着五个黑衣人,正好将他们的去路挡住。这五个人都身披蓑笠,帽檐压的很低,但两人还是能够感觉出那下面闪现出的森冷寒光。
韦沈二人心中不禁打了个突。韦路公沉声道:“瞧你们的衣着打扮不像是日落黄昏楼的人,你们是什么人?”
五个人齐齐冷哼一声,却不说话,他们眼光都盯着两人的要害,手中的剑已握紧。
长剑出鞘,窄而细长。
看到这几柄剑,韦路公心头不由一震,对这件兵器他并不陌生,他没见过,可是听说过,听说过两次,第一次是屈文彬给他说的,第二次是郝灵儿告诉他的,想不到今日总算是见到它的庐山真面啦,他双脚一错,沉声道:“你们终于忍耐不住了,从你们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决不会轻易罢手的,想不到我韦路公闯荡江湖几十年,今日莫名其妙地遇到高手,竟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诸位可否方便告之一二?”
没有回音,有的只是包围合攻,中间那人一个呼哨,五人呼一下就将两人围在了中间,身形快如鬼魅,所围态势令人不可逾越。那人沙哑着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出手?”
韦路公含笑道:“依你们的做事风格,不出手才是怪事。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是奉劝一句,不要把事做的太绝,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那人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他们眼中的寒意更甚,多说一句话不但是多余,更是在浪费体力,所以他们选择沉默,沉默之后就是暴发,他们动手出剑,手腕一震,剑就出手,跟他们的身法一样鬼魅,甚至有些妖异。
“锵”地一声,沈四君已抽出了腰间的飘香剑,他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出手的速度决不慢于这五个人,几乎是和他们同时出手,他的剑一剑扫出,横扫千军。他的剑很稳,也很缓,但是所带来的压力却是不可小觑。五个人眼中留露出异光,他们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慢的剑,只因他们练的是快剑,他们的剑都很快,快得要命。而那本就是要命的剑。
一步之遥,孙玉突然停下,冲萧杀小声道:“大哥,他们已经……”
萧杀皱眉,对方的声音实在太小,是以他问:“什么?”
孙玉嗫嚅道:“丘玲儿已经……”
不知为何,萧杀依旧是摇头道:“我听不清楚你说的话,再走近一点。”
孙玉走到萧杀身侧,突然狞声笑道:“大哥,薛老七他们在九泉之下等着你呢!”他双手一翻,双刃闪电般插向萧杀的身体。萧杀听得猛然一震,脸上流露出的却不是惊讶,而是失望,剑眉飞扬,他发出了一声沉重哀怨的叹息。正当孙玉双手分转时,萧杀双手却闪电般钳住了他的两各臂膀,内劲一吐,孙玉一个趔趄,“叮当”一声,双刃掉落在地上,孙玉大吼一声,挥拳一招“拨云见日”直击向萧杀的胸口。
萧杀摇头,冷哼一声,手上使劲,将他一双手臂直接拗了过来,一阵酸痛立时浸入孙玉全身,五脏六腑似已挪位,额上冷汗直冒,哪里还使得出一招一式?孙玉面无血色,惊叫道:“大哥饶命,快来救我!”
萧杀喝道:“住嘴!想让谁来救你呀?孙玉,我待你不薄,想不到到头来害我的人竟然是你?李兄猜的果然一点没错,你才是赤天帮出其不意的杀棋,真是好得很啊!你外号叫‘飞天流星锤’,那只是在你加入日落黄昏楼之后才被如此称呼,可是你在此之前却是黑道上鼎鼎有名的‘双剑飞魔’,杀人无算,入我楼后算是略有收敛,可是想不到这么多年你始终都没有放下你手中的屠刀。那年在浮云山你被刘闪广神鞭所伤,我好心救你,想不到到头来你竟是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无耻之徒!”
孙玉脸色青红白相杂一起,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大哥……”
萧杀吸口气,怒笑道:“不要叫我大哥。日落黄昏楼没有你这样的兄弟,我一直都觉得奇怪,为何赤天帮对我楼中的情况这么熟悉,原来都是你从中作梗,我一直怀疑这是贾飞和公孙客所为,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也是受了你的胡言乱语,否则决不会背叛我们!”
孙玉低声喘息,痛得几将晕死过去,他已不想再过多解释,解释已经没有意义。
萧杀叹声道:“老四死后,李兄要我对你小心在意,我还不相信,看来他比我认得更清,看得更远,他早已知道你有此招,只是苦于一直没有证据,好在他早有准备,若不是李兄运筹帷幄,又怎么会相信咱们传出去的消息是假的,看来你还是隐藏的不深。”
孙玉凄然道:“想不到到最后一切尽都败在李逍遥的身上,真是可恨啊!”他突然歇斯底里的一声嘶叫,猛一挣扎,反腿向后踢去。
屈文彬一声暴喝:“上!”晃身间他已经到了萧杀的身边。萧杀使个巧劲避开孙玉的一脚余势,森然道:“你既然这般无情无义,那就别怪我痛下杀手。”一掌拍向孙玉的后背。这一掌实力雄厚,孙玉一个趔趄,身不由主扑向屈文彬的怀里。
萧杀见他来势凶猛,只得晃身躲开。可是皇甫生已经挥剑直扑过来,剑出如电,疾刺膻中穴,可是他的剑刚刺到萧杀的衣衫,就被一把刀挡了下来。挡他的是司徒指,司徒指手中拿着一把很普通的朴刀,可是却轻松挡住了皇甫生的怒击,皇甫生气血翻涌,竟是连退两步。
局势瞬息即变,外围的弓箭手一时手足无措,根本无法射箭。
“长青剑”利小尖一声尖叫,直接扑向秦叔宝,剑光流动疾刺秦叔宝的咽喉。竹叶青的毒已经够毒,可是他的剑光却比竹叶青还要毒上三分。他这一剑简直就是想要秦叔宝的命,秦叔宝眉头一皱,铁锤已经在手,天际间划过一道流星,流星锤急速飞向利小尖的小腹,飞锤势道迅疾强大,利小尖不敢硬拼,只得闪身躲开。
“无影杖”曹不常与利小尖同时出手,他是扑向懒残和无方,懒残早已有备,一指就点向曹不常的眉心,可是他这一指在离对方眉心一寸之处内劲竟然透不过去,心头猛然一震,抽身后退,转变身法。而道士无方则连续攻出了三十七掌,曹不常果然不简单,他竟然还了三十八掌,那一掌竟扫中了无方的肩膀,他号为“无影杖”,可是他的杖还没有出手,既是无影,自是说他的杖快无踪迹,令人难以防范。
毒娘娘、秦桑、铁和尚也已经攻向九护卫,各自为战,赤天帮帮众竟都是些狠角色,那些受伤的竟都强自站起拼力应战,这种拼命的打法激发冲劲一时和厅内黄昏露弟子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高低。
孙玉被萧杀那一掌打得是七荤八素,脑子一片混乱,蓦一睁眼就感到压力迫人,大惊道:“总堂主,是我!”屈文彬霍然一惊,强自收势,反手一掌,将他的身体挪移到一边,手轻微一颤,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青碧色的利剑。
萧杀手中剑疾刺,可是孙玉被对方横拍,双脚反踢回来,他心中极为恼恨,一脚就踹了过去,去势惊人,孙玉一下子就飞了出去,可是,屈文彬的剑已经趁此机会飞刺过来,萧杀心中一寒,急忙回剑,“叮”地一声,将这极为厉害的一剑格挡回去。
萧杀的“流魂十三剑”每一剑都是平平无奇,但是每一击出却是威力极大,他的动作飘逸潇洒,可是屈文彬却觉得剑刺来时重如泰山,气血沉凝。萧杀性格沉稳,是以他并不注重招式花俏,招招都很实用,这十三剑凝聚了他无数的心血,当年创此“流魂十三剑”不知尝试了多少次,无数个夜晚灯下研磨,历尽多少艰辛才创出这凌厉绝伦的“流魂十三剑”。由于威力绝大,所以他从不轻易出手,这些年来死在他流魂剑下的也不过才二十三人,而这二十三个人无一不是双手沾满血腥,他们都是该死之人!
屈文彬的剑却如一泓清泉,所以他给自己的剑取名“清泉剑”,他所练的也就是“清泉剑法”。“清泉剑法”是在水中练成的,所以使将出来便如行云流水,绵绵不绝,他的剑法和萧杀的“流魂十三剑”有异曲同工之妙,“清泉剑法”很慢,慢得让你觉得这不是在拼剑,而是舞剑,拼剑和舞剑是不同的。舞剑是为了助兴,可拼剑却是性命相拼。这道理本就很简单,可是屈文彬的舞剑却比任何凌厉的剑招都厉害,他反击时竟也带动无穷的压力。
屈文彬的“清泉剑法”混合“飞云十三式”竟然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几十招之后,略占上风,萧杀皱眉之间加强内劲,剑气源源不断攻向对方。
两人已经斗了很长时间,可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皇甫生的剑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快!他此时的剑远比平常要快,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一向的原则就是以快取胜,很短的时间内他的剑风要了外围的两个弟子的命,可是他却始终奈何不得司徒指手中的刀。
他的剑是快剑,而司徒指的刀却是快刀。
快刀对快剑,两人一交上手便是噼里啪啦一阵疾响。司徒指轻功高明,取长补短,便与之游斗,皇甫生轻功虽然不错,可是与司徒指相比较那就差了一截。
“长青剑”利小尖和“无影杖”曹不常突然身退,避开懒残无方转身攻向萧杀。萧杀此刻正与屈文彬力拼,对于攻来的一剑一杖自然是无暇抵挡。
利小尖的长青剑刺向萧杀的肩头,而曹不常更是纵身跃起,轮手就向他的脑门砸去。他的无影杖竟是透明的,怪不得别人根本就看不见他手中的兵器。但是他们这一剑一杖都没有打实,没有谁会拼了自己的命可是还奈何不了对方。危急时刻,秦叔宝的流星锤“呼啦”一下飞向利小尖的后脑,来势迅猛,冷风森森,他自然得回剑格挡,而懒残对他们也是紧追不舍,身形飘动间左手弹源指疾点曹不常脑后的“玉枕穴”,右手无神掌竟拍他的后心。无方道士更是厉害,一拍葫芦,几道酒箭夺口而出分击两人。
三人同时围攻他二人,不求救人,但求自保,他们只能缓手。可是缓手不是住手,曹不常无影杖回收,身子一晃,躲开弹源指,无影杖击在酒箭之上,哧哧有声,立时散成无数酒水,这两击他是躲开了,可是无神掌呢?
曹不常似乎已经忘了懒残和尚的无神掌。懒残有矢影身法、弹源指和无神掌三项绝技,而其中又以无神掌最为厉害,无神掌无声无息,无形无质,很难令人觉察到,是以等到曹不常想到无神掌时已经为时晚矣,和尚的手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他的后背,气血翻腾下向前一扑,口中喷出一股血箭,转身瞪着懒残惨笑道:“好掌法,好掌法……该死的秃驴,算你狠,你……”他奋起全身劲力猛地一杖抡向和尚。
和尚怪叫一声,身子左右晃动,一指点出,一掌挥出。可是曹不常状如发疯,根本不理睬他这一掌一指。无方笑道:“真是个疯子!”一脚从旁飞出踢向曹不常的腰际,曹不常很本能地躲避,可是又怎能躲开?无方脚势转换,迅疾踢在他的心口上,同时懒残的一指也点在他的眉心上,一点乌青迅速蔓延面部,而无神掌也击在他的肩头。曹不常手一松,无影杖掉在地上,人已经飞出去,等他跌到地上时,他的脸已难见人型,人已经变成了鬼。
九大护卫和毒娘娘、铁和尚等人的功夫在伯仲之间,但是他们却不会用毒,这实在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毒娘娘会用毒,而且是用毒的行家,所以她一开始就用一母九子连环镖伤了“量天尺”梁赤、“飞腿”韩英,两人尽封诸穴,已完全丧失作战能力,躺在一边气喘吁吁。可是等毒娘娘再一次攻向“无刀”申鹏时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申鹏早一步欺身到她身边,他的手里什么也没有,可是毒娘娘准备发镖时她突然就感到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呃”的一声,断气死去。申鹏伸手抄起她手中的那枚母镖,镖身上蓝光闪闪,看看倒下去的毒娘娘冷笑一声道:“我最讨厌用毒的人,你死了也是活该。”蓦地斜眼看见梁赤、韩英面色潮红,怒目圆睁,已然死去,心中不由大怒,手臂一震,将那枚母镖甩向攻来的一个赤天帮弟子,毒镖入体,那人立时死去,好不厉害。
突地,申鹏惨叫一声,弯下腰去,肩膀处痛入骨髓,却是铁和尚在背后给了他一掌,若不是铁和尚昨夜被李逍遥所伤,这背后偷袭的一掌只怕已经要了申鹏的命。饶是如此,申鹏也是受伤不轻,铁和尚的铁掌就算只有两三成的功力,也是非同小可的。
“白衣剑客”白小杰见状怒上心头,他与申鹏关系一直不错,见他受伤,怒吼一声,一剑刺入铁和尚的心脏,了结了他的性命。如此一来,绝鹰堂三旗主转瞬之间只剩其一,“无花剑”秦桑已是独力难支,他仅凭一柄剑想拦住四人的攻击,那实在不是容易的事,况且这四人都是黄昏楼的高手,更是难上加难。他一柄剑无论如何是挡不住陆风的铁指、虹飞灵的红光剑、白小杰的三尺青锋和文小温的双笔!
另一边,程四觑准机会一剑刺出,向“醉中圣子”时虎的前胸招呼。时虎手中什么都没有,身上一件防身的兵器都没有,他有的只是一双拳头——铁拳,他的双拳用来劈山断石绝不成问题,而用铁拳施展醉拳更见威力。程四一剑刺来,时虎盯住剑尖一拳就迎了上去,他竟然用他的拳头去撞向程四的青锋利剑!就算他的拳头再硬,又怎能抵得住三尺利刃?
眨眼的工夫,他的拳头已经和剑尖相触在一起,劲力相撞,程四全身一震,也许是在“欢笑堂”里泡的时间太长的缘故吧,他的内力近日竟是大不如前,他低估了眼前的少年,他想象不到眼前这少年的内劲竟是如此精纯!
铁拳殷虹一片,剑碎,落地,声响。程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这只肉拳真有如斯威力吗?等他相信时,他眼前已经发黑,时虎的身影已瞧不见,他已经中了对方一拳。紧跟着后背又是一阵剧痛,却时韦二在后面补了一掌。时虎的那一拳已经令他的五脏六腑移位,再加上韦二补的那一掌,虽是虚击一掌,威力却不逊于时虎的那一拳,一拳一掌夹击之下若是还能活着那可就真是咄咄怪事啦!
程四前扑倒地,秋风一吹,后背上立时露出一个清晰的掌印,露出他细白的肌肤,这一掌竟震碎了他的衣衫,韦二虚掌果真是名不虚传。
秦桑剑招无花,可是就算他再厉害也已经无法摆脱死亡的降临,此刻围攻他的只有“红光三剑”虹飞灵和“文弱书生”文小温。“铁指”陆风已经被他削断一根手指,铁指神功大打折扣,“白衣剑客”白小杰也被无花剑刺伤右手手腕,剑已经不能再拿起。但是秦桑肩膀伤也多了两个血洞,衣衫上更是浸满了血水,受伤也是不轻,竟还在强自坚持。
时虎、韦二见此景况已知秦桑必死无疑,也就不再助阵,转身攻向飞身过来准备相救秦桑的郝灵儿,依旧是一拳一掌,威力依旧惊人,可是郝灵儿却是毫不畏惧,反而有些兴奋。
“飞花秋月度三颜”郝灵儿手中使的是一根一尺来长的银针,他从一开始到现在一共出了十九招,不过他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针对所有的人,黄昏楼的弟子每一个都要被他攻击一两下,他不恋战,转瞬即走,有两个弟子已经伤在他的银针之下,而结果却使异常的可怕,那受伤的两个弟子瞬息之间脸色墨黑,倒地而亡。
郝灵儿一招“秋花展颜”攻向萧杀时,时虎的醉铁拳、韦二的虚掌就一起招呼过来,无奈下他只得转身接招,银针晃动,不时刺向二人周身要穴,时虎自然不会让那银针招上自己,他很清楚对方毒性的厉害,韦二也只是在周身游动发掌,根本不去招惹他的银针。
“文弱书生”文小温名不副实,一点也不文弱,他的双笔使得虎虎生风,气度俨然,每一笔都点向秦桑的必救之处,他的左手是“锋”字第五笔向上钩去,直扫秦桑咽喉,右手却是“钓”字最后一笔点向秦桑的肚脐。“红光三剑”虹飞灵低嘶一声,剑光大作,每一招每一式都和文小温配合得滴水不漏,可是斗了很长时间始终拿不下秦桑。
蓦地,天地间漾起一道剑光。剑很快,如光似电。
——谁的剑?
电光火石之间,秦桑咽喉已经中剑,然后他就看到了刺在咽喉上的剑,剑捏在白小杰的左手上,再后他自己的剑就掉在地上,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白小杰看着倒下去的他,冷漠道:“忘了告诉你,我的左手剑比右手剑更快、更准、更稳。对敌作战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对你知根知底,而你对我却是一无所知,你是死在自己的轻敌大意上,怨不得谁来!”
孙玉被萧杀踢飞出去并没有死,也没有落地,他被人一把接住。
接他的人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他钻出时正好是孙玉跌下的瞬间,那人一提手就稳稳地接住惊慌无措、失魂落魄的孙玉,过了好一阵,孙玉才明白过来:自己还没有死!
接住他的那人是谁?
孙玉现在已经看清楚接住他的这个人,这人就在他面前。是个老头,满脸慈悲,须发灰白,衣衫整洁,可是乱发丛生,上面还沾着一星点土块,这老人是谁?他是从哪里来的?
这老人的动作更是怪异,他连续几掌劈向院中的十余株大树。司徒指见状,晃身撇开皇甫生,脸色大变,指着老头道:“你是什么人?”他巨眼四扫,就发现围在四周的弟子都无声无息,生死不明,少了这些弩箭,无疑筹码顿失大半。
老人的每一掌劈下,树中紧跟着就是一声低沉的闷响,想必树腹中空,里面竟藏的有人,也怪不得司徒指要脸色大变,那里面都是黄昏楼的杀手。老人嘿嘿一笑,沉声道:“都给我住手!”他声音不大,可是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使得每人都是心中一颤。
屈文彬疾刺一剑,闪身后撤,退到那老头的身边,紧跟着一声呼哨,皇甫生、利小尖、郝灵儿诸人都退回屈文彬身后。
此时,赤天帮中高手曹不常、毒娘娘、铁和尚、秦桑、程四已死,而黄昏楼中梁赤、韩英和两名弟子被杀,申鹏、白小杰受伤,其余人中或多或少有伤但并无大碍。见对方罢手,秦叔宝、懒残无方、时虎、韦二一干人等迅速向萧杀身边汇集。
那老头瞥众人一眼,盯着屈文彬半晌,皱眉道:“怎么我就晚来了一会儿,你们就伤亡得如此惨重?真是一群笨蛋!”他这样骂,屈文彬等人竟不敢接腔。
司徒指冷笑一声道:“就算阁下来了,情势也是一样。”
那老头道:“是么?想不到黄昏楼竟都是些大言不惭的家伙,看来江湖传言是有些言过其实啦!但是我鬼奇子却不敢恭维司徒先生的话,就算你黄昏楼有千军万马,就算你这里机关暗道无算,呵呵呵,我照样是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萧杀瞳孔收缩,动容道:“你就是鬼奇子?”
鬼奇子桀桀怪笑道:“嘿嘿,鬼奇子舍我其谁?我还带来一个人,想必萧楼主见了一定很高兴!”他手一拍,脚一跺,烟雾腾空,大地分裂,立时从地底钻出三个人来,中间被夹住的那人赫然就是丘玲儿,丘玲儿竟会落在鬼奇子的手中!这是萧杀没有想到的,他之前一直以为她落在屈文彬的手里,相斗长时都未见屈文彬使出这杀手锏,本想她是不是已遭屈文彬毒手,现在想来也是自己可笑,屈文彬何等聪明,若真是落入他手他岂会不用之为筹码?另外那两人萧杀也认得,其中一个是“三魂脱骨,七魄离体”吴三川,另一个则是血魂镖局副局主“翻天手”扬池。
秦叔宝瞪一眼扬池,哧声笑道:“手下败将竟还敢现身?小心这一次打断你的狗腿!”
扬池不以为耻,嘿嘿笑道:“黄昏楼的实力果真是不容小觑,可惜再过一会儿一切都将会改变,天势不可逆转,你们偏要逆天而行,那就只有人亡楼毁。”
萧杀道:“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你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就算是人亡楼毁,我今日也势必杀你。”转而又柔声对丘玲儿道,“玲儿,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伤你?”
丘玲儿摇摇头又点点头,却不能言语,想是被点住穴道。
鬼奇子道:“你放心,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见犹怜,关心她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伤害她呢?”鬼奇子以丘玲儿作质要挟萧杀这一招果然毒辣,正好捏住萧杀的软肋刹时使萧杀一行陷入被动局面。
鬼奇子目不转睛看着萧杀,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令萧杀心中为之一颤!
韦路公猛地出掌,掌风呼啸,飞沙走石,旋带起一股凛冽的怒风。
——赤天神掌!
但是,赤天神掌落空,韦路公不敢相信,因为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可是现在却发生了,韦路公脸色惊变。
五人所组的是一个梅花剑阵,天下之间每一个阵势都有他自己的特点,梅花剑阵的最大特点就是令敌人陷入阵中不能自拔,只有组阵之人发招攻敌,被困之人就算劲冲也是无用,是以只有被打的份儿,除非能够很快找到破阵之法,否则必困死阵中。
韦路公学究天人,这一点自然早就看出,可是他却始终看不出此剑阵的破绽所在。
这五人根本就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此五人之剑法全兼快、狠、毒、辣、绝、稳、定,可说是用剑之绝顶高手,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们剑中隐隐掺杂着森人心脾的邪气。
沈四君显得很是冷静,冷静得他的剑都充满了宁静,更透发出丝丝寒气,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五人似乎也很忌惮他的剑,对他的招呼每一次出招都留有不少后招。
沈四君也觉得很奇怪,这五人全身上下都充斥着邪气,而且不是一般的邪气,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有点鬼蜮般的森寒气息。沈四君目光一亮,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五人的剑竟都会发光,发出不同颜色的光。五柄剑有十种颜色,一柄剑的上下两端颜色各异,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剑能发光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能够出现这般不可思议之色的沈四君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2、韦路公的手掌
此刻,在韦路公和沈四君眼中,这五个人瞬息之间已经变成了牛头马面,他们已不再是人,人的头不会变成牛头,人的脸也不会变成马面,但是刚才还是人形的五个黑衣剑客此时确确实实真真正正地变成了鬼蜮里的牛头马面,他们本以为自己看错,可是揉揉眼睛还是如此,而对方剑的力量也在不断加强,拼斗之中,两人心中蓦地寒意腾空。
五个人的剑在力道强到一定程度时突然不再进攻,只是剑还在动,不停地围绕着两人旋转,可是谁都看得出来这旋转的剑势才是对方最厉害的杀招,被困之人只要一个大意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丧身于他们剑下,甚至他们的剑刺在你的体内,你依旧觉得自己还活着。
韦路公和沈四君自然不敢大意,他们做事向来都很谨慎,出道多年从未出过差池,他们不会大意,就算再小的事他们也会很认真地对待。两人背靠背,商量着对策。
韦路公骤然沉声问道:“几位苦苦相逼究竟意欲何为?难道真想要了老夫二人的性命?你们就算要杀人也总得有个杀人的理由吧?”
沈四君道:“大哥,以他们这般攻法只怕不出半个时辰咱们就得败在他们手上。”
韦路公嘿嘿一笑道:“半个时辰?咱们一刻也不能再待!他们在此狙杀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黄昏楼必定出了岔子,屈文彬他们恐怕有些不对。”
沈四君苦笑道:“可是已经百余招,咱们还是找不到这梅花剑阵的破绽,要赶到黄昏楼怕有些困难。”韦路公突道:“我想咱们不该太重视这个剑阵,而应该小心这几个人的剑法,他们很明显不是黄昏楼的人,他们之所以怪就怪在他们的剑上,可是目前还瞧不出什么。”
其中一黑衣人狂笑道:“韦路公,你若是想出来不妨一试,说些废话只是浪费体力,你们若是求死我们也决不会阻拦。”
沈四君骂道:“老子爱说便说,爱死便死,关你屁事!”
黑衣人狂笑道:“沈四君,你现在困于我手还敢如此狂妄,若不是上面交代要留下你的老命,老子早就一剑结果了你!”
沈四君此刻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怒喝道:“王八羔子,信不信老子将你撕成两半?”
那人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可是手上剑道却加强了两分。
韦路公霍然道:“老沈,这几个人的剑法使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沈四君不解,问道:“是谁?”
韦路公道:“鬼爪浪人!”
沈四君惊道:“什么?他?鬼爪浪人不是在二十年前被‘天目神君’打下烟翠谷而亡吗?”
韦路公道:“不错,二十年前他和天目神君比斗确实被天目神君一掌打下烟翠谷,可是当时在场的武林中人下到烟翠谷寻找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江湖传言他已经死了,那也只是猜测,只因大家都认为他绝对受不了天目神君的一掌,再说从万丈深渊落下又岂能活命?若是他还在……”
沈四君浑身一震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全都是鬼爪浪人派来的?”
韦路公道:“我不敢肯定,可他若是活着就绝对有这个可能。想当年鬼爪浪人仅凭着鬼爪神功和鬼奇剑法就将江湖闹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我曾经见过鬼爪浪人的剑法,这几人的剑招确实和他有几分相似。”
其中一黑衣人笑道:“你们知道的倒是不少,不过什么鬼爪浪人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说这么多只是在白费唇舌。”
韦路公笑道:“谁说的?”
他的手掌蓦地径拍向说话的那个黑衣人。
——依旧是赤天神掌。不过这一次他的手掌变的赤红,赤红如血,又好似一团烈火,奇快无比地扑向五人身上。
五人脸色一变,晃身错步,格挡来掌,韦路公微微一笑,赤天神掌趁他们分神之际再次拍出,这一下却是拍向中间那黑衣人的剑锋。
黑衣人冷笑不已,眨眼间那剑锋已经击在韦路公的手掌上。
“喀嚓”一下,剑已断,那精钢之剑竟然承受不住他这一掌。又是“哧”地一声,空气中充斥着焦皮的臭味,韦路公一声冷笑,默运玄功,破损的手掌立生新肌,同时飞腿一脚,脚无影无踪,闪电般踢向那人的****。
萧杀丝毫不怵鬼奇子的眼神,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鬼奇子邪笑道:“不想怎样,我只是奉命杀你,你只要一死,一切都不用再说。”
他突然出招,一剑直刺过来。他剑未到,剑气已至,身为吴三川、元十二等人的师父,他的武功自然不是言语所能形容。萧杀惊煞,错步后退,手中流魂剑潇洒而出,鬼奇子的这一剑竟然也刺不过来。鬼奇子颔首道:“果然是有些门道,怪不得王爷这么看重你,你再接这一招‘乾坤俯仰’试试!”
鬼奇子的剑在空中划个半圆,直刺萧煞额头“神庭”穴。萧煞心神一凛,剑光闪动,一招“归雁横秋”回挡过去。鬼奇子冷哼一声,“贤愚醉醒”、“今古兴叹”、“剑花寒”、“夜坐归心壮”、“又是他乡”、“九日明朝酒香”、“一年好景橙黄”、“龙上山”、“西风树响”、“吹细雨毛霜”连续九剑绵绵不绝,一路下来竟是毫不停势,狂风暴雨般罩向萧煞周身,四周霎时间风声大作,天地变色。
萧杀剑身一震,“倦客思家”、“翠袖殷勤”、“金杯错路”、“玉手琵琶”、“回首天涯”、“一抹斜阳”、“西风白发”、“明日黄花”……流魂十三剑一气呵出,几成一剑。
扬池、吴三川交手而观,他身边的丘玲儿蓦地身子一晃,其速无比地落到秦叔宝的身边,两人不由大惊,细眼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秦叔宝手中的一根阴丝缠绕在丘玲儿的腰间,趁他们不备,一举将丘玲儿夺回。秦叔宝手不停滞,在丘玲儿身上连点数下,解开被封穴道,丘玲儿展颜一笑道:“多谢秦大哥!”
扬池、吴三川大怒,发一声喊,两方人马再次揪斗厮杀在一起。
吴三川仰天怒吼,手中百刺钩疾冲秦叔宝,秦叔宝哂然一笑,飞锤出手。屈文彬清泉剑一震,再次攻向萧杀,司徒指飞身而起,单刀上撩,挡住这一剑。懒残接住皇甫生,无方则敌住利小尖。时虎、韦二、白小杰、虹飞灵四人很由默契,不约而同围向郝灵儿。文小稳双笔一震,攻向皇甫生,申鹏、陆风强自提气攻向利小尖。
日落黄昏楼的庭院内,一时之间混战一团,不分彼此。
萧杀忽地一声呼哨乍响,黄昏楼厅外各角落里突地落下十几个蓝衫汉子,俱都抽剑在手同时攻向皇甫生、利小尖和郝灵儿。这十几人的突然加入使得皇甫生三人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一面要攻击前方之敌,一面又要防备身后偷袭之敌。
鬼奇子冷笑道:“萧楼主,你隐藏的实力倒是不少,嘿嘿,那咱们就看看谁的人最多!”他一声长啸,厅内外立时多了五十余个黄衣人,这两下冲杀起来,场面之惨烈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断臂残肢,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鬼奇子暴喝一声,手中长剑暴长,瞬间多出一尺五六,虽然两人相隔甚远,可是利剑依然划向萧杀胸前,萧杀大惊,急退,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左肋处还是被划出一道血沟。
十几个蓝衫汉子和五十余名黄衣人格斗一番之后,双方总共仅余下十余个人,且个个都是浴血浑身,满地浪籍,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死尸,整个黄昏楼大厅已经被红色所染,血迹连成一线,被秋风一吹,渐渐变成褐红色。
就在这个时候,屈文彬一剑下劈,左胸空门大露,司徒指喜上眉梢,一刀落下,屈文彬斜身后退,一掌拍出长剑,射向司徒指,他竟然不要剑孤身与之相斗,司徒指一愣,格开来剑,欺身上前,挥刀而出,刀气沛然,不寒而栗。但是长剑速度太快,又兼其力无穷,司徒指拿捏不住,手中刀与来剑同时落到地上,已在三尺开外。
屈文彬嘿嘿笑道:“你错了,我弃剑是因为我练的是掌剑。”他手掌一挥,一道剑气自掌心射出,洞穿司徒指的臂膀。司徒指硬受他一剑,竟也报之一笑,道:“你也错了,我练的是手刀。”刀光一闪,屈文彬的左手臂已生生被砍了下来。
两人强忍痛楚,同时后退一步,司徒指冷汗直冒,屈文彬的那一掌剑并不好受。
吴三川轻功卓绝,造诣比司徒指尚高,秦叔宝善使双锤,下盘功夫自是极好,可轻功却是一般,是以面对吴三川他多少有些不自在,若是李靖在此就好啦,二人若是联手可说是长短互补,天衣无缝,对敌天下鲜有不胜之理,可李靖现在不在这里,所以他只有硬拼。
吴三川的百刺钩淬满了毒药,倒钩丛生,即使没有毒药,一旦被其钩住也是不死即伤,如今被淬上剧毒,那就更是沾不得。
郝灵儿被四护卫围攻,滋味极不好受。虹飞灵的剑他可以应付,韦二的虚掌他也可以接住,时虎的醉铁拳他也不怕,但是白小杰的剑却让他措手不及,应付不暇。
白小杰使的是左手剑,他的右手剑并不可怕,但左手剑却可怕得要命,他右手已伤,就只有全身心的用左手剑,左手剑的剑招都与平常背道而驰,令人难以把握,更何况练成左手剑的人本就不多,一旦练成,其威力可想而知。郝玲儿打斗中有九分的力道都是在对付白小杰,只留得一分去对付其他三人。
手臂酸痛,郝灵儿的脑门已冷汗直冒,他的左臂已受了一剑,时虎的醉铁拳也同时在他的腰际扫了一下,待他回身格挡时,时虎已经晃身退开。时虎嘿嘿一笑,揉身与韦二一起攻上,拳风掌劲一时罩向郝灵儿背后,他要避开白小杰刺向心脏的一剑,就只有硬拼下来,受这一拳一掌,他五脏六腑之内好似翻江倒海,上下蹿跳,难受之极,又过了十余招,他的体力已是消耗大半,突然一个趔趄,他嘴角沁出血丝,受伤已然不轻。
脚势太快,黑衣人未曾防备,痛叫一声,直飞出去,捂着小腹在地上来回滚动。五人去一,阵势立解,韦路公一个飞步,人已经脱离梅花剑阵的樊笼,他一出樊笼之阵就连挥十三掌,掌力惊人,呼吸之间便逼散四人。
沈四君手中“飘香剑”亦是“刷刷刷”连环三剑,一剑迅捷一剑,哧声连响,四人的衣袖顿被划开一道口子。韦路公笑道:“诸位既然不肯说出来历,老夫也不勉强,但是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死忌!”说罢一掌击向左边的黑衣人,另一掌却拍向其余三人。沈四君猛喝一声,飘香剑破空刺向右首一人,那人被韦路公掌力所迫,只觉周身热痛难当,他只有眼睁睁看着沈四君这一剑刺进自己体内,他闭上眼的时候尚听见韦路公森寒的笑声:“这样是不是很好玩啊?”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玩,要了自己的命以后连玩的机会也没有啦。
韦路公又是一掌推向第三个黑衣人,而另一掌同前一样击逼开其余二人,沈四君又是一声大喝,大喝声中再次出剑,剑光落下时那人已死。
同样的掌力,同样的剑法,神奇的配合,转眼之间五个人都已死了,他们至死也未讲出他们的来历,这已经成为一个谜,死人是无法开口的,也讲不出秘密的。
他们就死在韦路公的双掌和沈四君的剑下,韦路公的赤天神掌究竟有多厉害,谁也不知!
3、你说我做
李逍遥和剧辛封来到碧云楼时谁也认不出他们俩,要掩人耳目自然要经过精心的化装打扮,李逍遥朋友兄弟众多,自有江南南宫世家的弟子,而南宫世家最精易容之术却是天下皆知的,是以他身上有一两面制作精良的面皮也就毫不希奇啦!肖不语既然说碧云楼的老板是齐王府的人,他们自是为了遮钱有利的目,盖齐王爷的耳。
两人已经上了碧云楼,找了个十分有利的位子坐下。
一坐下,剧辛封便低声道:“李兄,难道你真要救出韦无明?”
李逍遥低笑道:“谁说我要救他?此人鱼肉乡里,纨绔子弟一个,我怎么会救他?”
剧辛封不解:“那你怎么说来碧云楼是为了韦无明,咱们还要尽快赶到黄昏楼呢!”
李逍遥道:“当然是为了他,李元吉暗中绑了韦无明,韦路公对此却不知晓,我们将韦无明带到黄昏楼,韦路公见儿子在咱们手里自然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他若是知道事情是何人所为,结果你自然猜得出来。”
剧辛封摇头道:“恐怕韦路公也不敢对李元吉怎么样!”
李逍遥笑道:“我也不指望他对李元吉能怎么样,他的事与咱们毫不相干,我只是要阻止他攻打黄昏楼,将韦无明还给他,也好让他承咱们一个人情,赤天帮一旦撤走,剩下齐王府和血魂镖局的人马自然就好对付。”
剧辛封皱眉道:“只怕也不好对付!齐王这人并不简单,你可千万不要轻敌。”
李逍遥道:“你怎么老是说些丧气话?咱们的时间不多,所以一切必须快。”
“你说怎么救?”
“你说呢?”
“我不知道,不过你点子多,你说我做就是,反正碧云楼的防守并不严密,咱们又知晓地牢所在,要救人自然是手到擒来。”
“那咱们还等什么?”
于是,他们便下了楼,藏于暗角,几个晃身就来到了碧云楼的后院。肖不语说的一点不错,这里防守果然很松懈,竟很少有练家子出没,这时人也很少,除了几个打杂的,再没有旁的人,他们两个很轻易就混了进去,也很轻松地就找到了那个偏室中的暗门,这里只有两个人把守,武功也不怎么样,剧辛封很轻松就搞定了他们,他们从那两人身上跨过去时,那两人的身上已经多了十四个剑洞,剧辛封的快剑真的很快。
李逍遥在外面守着,剧辛封进去救人。地牢内没有旁人,所以很容易便将韦无明救出,韦无明很憔悴,他似乎已经被饿了两三天,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双眼无神地看着剧辛封,李逍遥顺手点住他的穴道,看看天色,道:“快走,再晚怕是来不及啦!”
两人带着韦无明轻松地出了碧云楼,竟是没有一人发觉,三人出了金光门,飞马急奔日落黄昏楼。
一边急行,一边说话,剧辛封道:“他们已经和赤天帮干起来,不知结果怎么样了?”
李逍遥道:“你放心,日落黄昏楼能够应付,仅凭赤天帮不清楚黄昏楼实力这一点他们已经落入下风。韦路公若是知道萧兄实力一定会后悔这一次贸然攻打黄昏楼。”
剧辛封担心道:“可是萧杀对付得了鬼奇子吗?还有那个吴三川,更何况韦路公、沈四君都不是易于之辈,不容易对付。咦?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枯林边,一眼便看见了那倒地而亡的五个黑衣人。李逍遥却一眼看到了他们掉落在地的剑,窄而细长,正是不明来历的杀手所使之剑,心念电转,不由惊道:“又是这批黑衣杀手,他们怎会死在这里?你能看出是谁出的手吗?”
剧辛封下马翻看一番,道:“韦路公的赤天掌和沈四君的‘一剑飘香’。”
李逍遥道:“真的是他们?这五人刚死没多久,韦路公和沈四君难道刚进黄昏楼?他们怎会这个时候进来?”剧辛封道:“这有什么,他们如今进去很正常,或许是等不及屈文彬给他俩回信吧!以鬼奇子的土遁之法怕是早已进到黄昏楼!”
李逍遥遥视远方,脸色蓦地一变,惊道:“不对,咱们快走!”
飞马急行,左手在空中一扬,一道绚丽火焰霎时间在半空绽放,焰火四溅,于空中变幻成一朵极其硕大的白莲花,惊艳绝伦,方圆十里之内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