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繁花落尽情未了
418200000045

第45章

康熙四十年,索额图因老退休,第二年,康熙带着太子南巡,至德州,突然宣布停止南巡,銮架返回京城,理由是皇太子得病,留德州疗养,奇怪的是召命已退休的索额图至德州侍奉太子。四十二年五月,南巡刚刚结束,即拘囚索额图,罪名是“背后怨尤,议论国事,结党妄行,威吓众人”。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历史发展,我的心总是隐隐地疼。我有些害怕那个结局,虽然我很期待,但是那个结局所付出的却是我的全部,我总是看着满院新种的茉莉花随着风飘落,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值得么?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答案,也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我是矛盾的,也是贪婪的,爱着生命中的两个男子,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儿子。上天让我只能选择一个,我却贪婪的两个都想拥有。

七年前的难产使我这个身体没有了再生育的能力,意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这些胤禛并不知道,我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可是每每看见他眸子深处暗水涌动,我觉得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的。

康熙三十九年春天,我将十八岁的莲荞嫁出府,夫家是胤禛身边的一个侍卫巴卡。次年七月初六,七香生了个女儿,胤禛赐其名为年月盈。

康熙四十年,费扬古卒。很突然的病逝,找不出理由,却符合历史记载,我也就没有多疑。唯一让我感到震惊的是,侧福晋叶赫那拉氏在阿玛的屋子里众目睽睽之下自杀。她用一支黄金的簪子戳穿了自己的喉咙,我呆楞地看着鲜血从她下颌的喉咙和红润的嘴巴里如泉涌般流出,我听到屋子里一片片的抽气声,却是怎么也动弹不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到全身的鸡皮疙瘩一层层泛起,如蚂蚁腐蚀般钻心的疼痛慢慢将我包围。

我忘记了我是怎样走出的屋子,等回过神时,已经是在四贝勒府了。阿舒尔将月盈抱过来,笑着问:“福晋要不要抱抱小格格?”

小格格?是了,为了想要弥补对七香的过错,我将年月盈收做养女,号月格格。想着,我起身从阿舒尔怀里接过年月盈,这个不到一岁的小女婴。

我抱着皮肤柔软的像花瓣一样的小月盈时,忽然想起了有着巴图鲁、赠弘毅公额亦都曾孙女,四品典仪、追封一等承恩公凌柱之女名额的钮祜禄氏,历史上对于她的说法是五彩缤纷,很想学学那些狗仔队和八卦的记者去拜访一下她,毕竟,如果历史没有错的话,她将在四十三年嫁进四贝勒府。

我和张彩儿的关系已经变得非常不可思议,若说我们关系很瓷实,也不尽然,但是我们的关系也不是原先那样的针锋相对。我给她提供所有的物质生活,她只需要早我需要她的时候充当一下我的分身,我们合作默契,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避开画眉和喜莺,独自走到马棚,对阿德拉说:“备马车,我要去凌大人府上。”

正在给一匹棕色骏马刷洗的阿德拉听了我的话后抬头淡然地瞥我一眼,并没有什么疑义,只是低低地应了声:“嗻!”

阿德拉是蒙古人,是三十九年胤禛随康熙去热河带回来送我的礼物。想想当时我看见阿德拉时惊诧的表情,像是看见了罕见的恐龙般,后来我才知道阿德拉是胤禛比武赢回来的,在我再三盘问下,胤禛才回答说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我想,他是预感到了些什么吧!感动他的细心和体贴。

细眉如柳黛,杏眼如桃腮,小巧红唇如樱桃,顾盼间皆是‘风情’。我有些呆楞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钮祜禄·红锦,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轻咳一声,扭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凌柱,见他正满脸疑惑的喝茶,心下微转,难道是历史有误?

匆匆地向凌柱辞行,慌忙中对阿德拉说了声“回府”就翻身上了马车。

我沉侵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注意到马车是否颠簸的有些怪异。忽然,马车在某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当我掀开帘子时,坐在外面架车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任何人,联想起刚才的一路颠簸,心里不禁有些打突。小心翼翼的跳下马车,原来是出了城,进了野树林里。饶马车转了两圈观察四周的东经,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如果是有心人开始了他的周密计划,那么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难道只是一个恶作剧?绕到马车后面的车轱辘底下细看着马车碾过地面留下的痕迹,有些匆忙,还有些慌乱,证明这不是一个有素质的马车夫。

谁都有可能,谁都又没有可能,没有头绪,这里不安全,还是先回去再说。听着鸦雀的吵叫声,我有些心烦意乱。忽然马儿仰头朝天一声长鸣,抬起后蹄子蹬了蹬土,打了个响鼻。呆楞了片刻,忙抬头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夕阳,不假思索地快速解开马绳,翻身上马,准备打马回去。

扬手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拔腿朝前跑,勒转了缰绳改变前行的方向。耳边有风声呼啸着擦肩而过的声音,嘴角刚刚勾勒出一个笑容,忽觉一个身影从头顶上方覆盖下来,反射性的扬起鞭子去挥打。我并不会使鞭子,也没有学过什么功夫,只得胡乱的绕着。正在此时却忽听“嗤”地一声,什么东西没入肉体里,尖锐的疼痛钻进心里,左后背钻心的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腐蚀我的心脏以及大脑,微疼,轻痒。准确无误的心脏的位置,看来是一个有素的弓箭手,而且其目的就是至我与死地!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在闭上眼睛之前,我清晰地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

冰凉的温度迅速凝固我身体里的血液,我全身僵硬,不得动弹。脑子里只存在一个念头:我不能死,胤禛还没有登位,我不能这么离开他,我不能死,我不甘心!!!

可是,那些冰凉好舒服,就像胤禛的身体,使我变得有些贪婪,又有些矛盾。

黑暗。

漆黑无比的黑暗。

仍旧是这样的黑暗,我闭上眼睛,沉侵在这片黑暗里。

当我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空气里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浓烈的药味儿。阳光透过干净透亮的窗子照射进来,阿凯疲惫地趴在床边睡着了,看着他熟睡的样子,脑海里却浮现一双乌黑的眸子,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身体觉着很累,似乎刚刚经历过一次马拉松比赛,但我却对那些记忆完全没有保存在脑海里,但是心里却有一种近乎悲哀的情绪在涌动,像是被上帝抽走了一部分记忆却还忘了把心里的某种介质拆除一样。脑子里忘记了的却还在心里残留着的,那应该就是被我们称做的爱情吧!

瞥了眼正在酣睡的阿凯,轻轻地掀开被子,起身下地,走到窗户前,打开窗子,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电到一样,那双安静的黑耀石般眸子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胸腔压抑的感觉使我轻呼出声,回头见阿凯并没有惊醒,才大大的舒了口气。

北京的天空已并不是无污染的蔚蓝色,但还是让我看到痴迷,也不知道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是贪婪地看着天,看着春天明媚的阳光。沙尘暴频繁的北京难得能有这样的好天气,晴空万里,白云飘飘。不知道三百年前的北京是什么样子的,三百年前的北京上空的天是不是蔚蓝色的呢?

三百年前,那个地方应该叫做紫禁城。

忽然想到在忘了在哪里看到的一句很伤感的话:三百年前,你是你,我是我;三百年后,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心底深处那种呼之欲出的‘介质’又在涌动,轻轻地将手放在心口处,感动着自己一下下如兔子般的心跳,我似乎又看见了那双乌黑色的黑耀石般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几乎要被这中感觉腻弊的时候,听到久违的阿凯的声音:“绣绣,你在做什么?你快下来,不要做傻事!”

绣绣?是了,这是在叫我,我转过头去看他,顺着他惊谔的眼神看到自己****着双脚踩在窗子的框子上,抬起头对着阿凯的方向脆弱地笑了下,然后闭上双眼张开手臂向后倒去,我知道他会接着我。

阿凯告诉我,我在雍正的寝陵前被雷击着了,昏迷了十近二个小时。在听到雍正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脑子一阵乱鸣,胸腔里的那种压抑又开始变的强烈,继而尖锐的疼。我双手捂着胸口蹲在地上脸色比鬼还要苍白的样子似乎是把阿凯吓着了,忙叫来了护士和医生给我检查身体。

雍正的寝陵,被雷击中,昏迷十二个小时,为什么这些我都没有印象,我只是感觉身体好累,似乎是刚刚经历过一场马拉松比赛般的劳累,身体的组织像是散架般提不起力气。可是,为什么阿凯说的那些我都没有相关的记忆?原来我不是在北京,而是站在河北的天空下,雍正的寝陵又是怎么回事?

粉色的樱花从树上飘落下来,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画面。一个清朝装扮的红衣女子轻轻地依偎在同样清朝装扮的深蓝色长袍男子身边,轻轻地将头放在他的肩头,粉色的桃花从天空中纷纷扬扬飘洒而下,女子疲惫地缓缓合上双眼,跟随着男子低沉的声音轻唱:梦里花落知多少.....

心,尖锐的疼痛,莫名其妙的锥心的疼。努力勾勒出一个笑容,林夜忽然扑上来捏着我的脸,龇牙咧嘴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笑看起来很忧伤啊?你丫的不会真是被雷击到脑袋了吧?”

我使劲儿挣扎着想逃出她的魔掌,一边夸张地叫唤着:“疼!疼啊!大姐您手下留情啊!哎哟!”

我本来是要坚持出院的,可是看到阿凯哀求的眼神时,我就缴械投降了,继续在医院里养着,用医生的话来说这叫留院观察。忽然觉得自己很没有骨气,怎么那么容易就改变自己原本的想法?

我喜欢这个位置在顶层的病房,更喜欢爬上窗户,倚在窗棱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感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微风吹拂在皮肤上泛起一圈圈浅浅的燥痒。似乎很早以前我就经常这么做,可实在想不起是在哪里。

我觉得我的生命似乎停留在静止状态,似乎应了那句谁的话:“这个世界上有些时候真的是谁没有了谁就活不下去的。”可是,悲哀的我连没有了谁都不知道,我决定去寻找我失去的记忆,或许,我还能够‘复活’。

可我却忘了‘复活’之后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