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将若水送回“东来客栈”后才转回城西的小院落。看轻云房间里还亮着灯,萧望不禁皱眉,她怎么还不安歇?
正要叩门,门却吱呀打开了。
“萧望,我在等你。”轻云急切道。
“你怎么不披件衣服就起来了,夜凉,你还咳嗽呢!冻着了怎好?”萧望有些生气,她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萧望连忙扶她进去躺下,不经意碰到她的手,冰凉。
萧望闷声不响,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急急忙忙出去,心里不安,睡不着,刚才听见你的脚步声,一时情急就……”轻云解释道,见他不做声,绷着个脸,知他生气了。
“你呀!叫我说你什么才好?你等我,只要点一盏灯就够了,我见了一定会过来的,隐娘呢?她也由着你?”萧望虽然还是责怪的语气,但明显缓和了许多,他怎会真的与她生气,他只是心疼。
“隐娘也累了好些天了,我让她早早去休息了,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们……”轻云自责道。
萧望轻捂住她的嘴,柔柔的望着她,不让她再说下去:“别再说连累的话,你知道我的心思,我并没有要求什么,只想看着你好好的……”
他的温暖自手心一点一点传来,那样执着,如他的心意一般,让她无法拒绝。泪蓦然涌出,滢滢欲坠,无数的感激哽在咽喉不知如何诉说,只能这样楚楚的望着他……
萧望嘴角微扬,笑道:“以后我出去做什么都告诉你,省得你担心,我刚才出门去,是想寻几味药,咱们一路上过的都是小城镇,小药铺里的药不全,我想这天津城应该有大药铺,就去转了一圈。好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安心睡觉了呢?”萧望说的也是实话,他确实是去了药房,还是特意去的,只是中途又办了别的事而已。若水的好消息就让她自己来说吧!
轻云抿了抿嘴笑道:“我这样是不是很像唠叨的妇人?”
萧望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笑道:“像,像极了。”心里却是酸酸的想:能让你唠叨一辈子就好了,求之不得。
三天后,若水依约在“凤鸣阁”宴请赵三爷。
自从昨天史大人在纸业行会上宣布楚家的藤纸为贡品,且将宫里的纸张供应权交给楚家,为期三年。整个商界都轰动了,楚家顿时成为各地商家仰望、羡慕、嫉妒的目标。因为以往的大型商会上,虽然也有朝廷官员参与,但都只是从旁关注,过后再决定各种供应权的给予。像这样,商会才开始就已经定下供应权的实是前所未有。一时间猜测纷纷:有人说,楚家三姐妹艳名远播,连皇上都知道了,据说楚大当家已经成了皇上最得宠的妃子。也有人说,史大人成了楚二当家的入幕之宾……总之所有传言无非是说楚家姐妹以色相获取供应权。
若水对此充而不闻。楚家的流言还少吗?楚家什么时候怕过流言了?生意照做,要羡慕的羡慕,要嫉妒的撞墙还是撞豆腐她也管不着。大家虽然心有不甘,但是道贺的,套近乎的事情谁也不甘落后,那态度简直就是巴结,往死里巴结。若水笑笑,人都是很现实的,尤其是商人。
“凤鸣阁”的雅间里。赵恒准时赴宴。今天他穿了一身秋水蓝印祥云暗纹的苏杭云锦,贵气中又透出几分飘逸潇洒的劲,玉扇轻摇,俨然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经过上次会面,若水对他的印象好了许多,再加上他言而有信,更对他多了几分好感。见他欣然应约,若水连忙起身相迎,笑道:“若水先谢过赵公子了。”
赵恒一愣,旋既笑道:“今天怎么改称呼了?”扶起若水,自行在若水对面坐下。
若水娇笑道:“称公子不好吗?叫三爷总觉得把您叫老了。”
赵恒哈哈笑道:“也对,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都好。”再看若水时眼里有了种似有似无的暧昧。
今天的若水,一袭摇曳的蓝色轻罗,搭一条浅蓝轻纱,宛若水中仙子,花中娇娥。一改前日的庄重,多了几分少女的妩媚羞涩。赵恒感叹:天下女子的娇、媚、柔、美都让这楚家姐妹给占全了。也不知楚家老头是何等人物,竟生出这等娇艳无双的女儿来……
若水装做不见,亲自斟了酒,吩咐小二上菜。
两人轻斟浅酌,赵恒时不时问些家长里短的事,若水就一一道来,每当说到轻云时,赵恒的眼里就会闪出异样的神情。
若水曾想,也许太子觉得姐姐被他连累了,所以才把供应权给了楚家,现在她似乎更能肯定这个想法。看来这个太子也是有情有义的人。
“咚咚咚”传来叩门声,娘娘腔刘总管送酒菜进来。见到若水,低眉顺目的,完全没有了初次见面的嚣张蛮横。
“若水小姐,这是珍藏了三十年的陈酿,您尝尝。”刘总管一副谄媚相。
若水含笑点头:“刘总管,今天是我做东,倒叫你破费了,若水心里不安呐!”心里却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势力的奴才!
刘总管连忙道:“哪里哪里!这是自家窖藏的,我们三爷喜欢喝这酒,出门总不忘带着几坛,今日看若水小姐和我家三爷相谈甚欢,老奴就自作主张呈上来了。”
“即是公子喜欢的,那若水就陪公子喝一杯。”若水听他这么说倒不好拂了他的意,只好顺水说道。
刘总管撤下两人的银杯,换上玉盏,道:“这陈年的女儿红,琥珀色,就要用这白玉盏装着才更显滢润通透。”
“刘总管对品酒是很有讲究的,听他的准没错。”赵恒很满意刘总管的表现,笑眯眯的点点头。
“玉碗盛来琥珀光,便是如此了,果然是好酒,芳香浓郁,色泽晶莹。”若水感叹着。
“来,我敬若水小姐一杯。”赵恒举杯。
“请……”若水以袖掩口,轻酌一口,顿觉口鼻芳香四溢,腹中隐有火烧,连面上也阵阵发烫,暗道:这酒好厉害的劲道。
“听说六月的西湖,荷叶连天,风光无限,如果可能的话,我便走一趟江南,到时还请若水小姐做一次向导,陪我领略一番西湖美景。”赵恒望着面若桃红的若水,笑道。
“好啊!赵公子若来,若水一定尽好地主之宜,断不叫赵公子扫兴的……”若水觉得说出来的话有些飘,眼前的人影也模糊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日的酒量不敢说千杯不醉,也可算的上是女中豪杰,今日怎会这么不济?
头好晕,若水身子一沉,伏在了桌上,玉碗乒乓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