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条巨龙左右分开之时,里面的四根烛火全部点燃,而在正中央的一个高台之上,有一位粗布麻衫的老人正坐在上面。此老人闭目端坐,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其中一只手上还挂着一串佛珠,俨然一个寺庙中高僧的样子。再见这老人的脸部,一缕白须生得十分浓密,而脸上却是红润光泽,安祥之态。
古白二人相互对视,不明白在这死人墓中为何会有这样一个活生生的老人,而且看上去还十分健壮。白易因为右臂有伤,无法拱手行礼,只是向那老者欠了欠身,说道:
“不知道老人家何故在这李先主的墓中?”
片刻许,这老者并未回答,依然端坐于高台之上。倒是古驰没了耐心,两步便踏上了高台。
“不得无礼。”白易在古驰身后说道,生怕古驰做出什么不敬之事来。
“你放心,我就是要看个究竟。”
古驰只见这老者身下有几行小字:“南唐开国皇帝李昪真身,有缘人相见,跪拜行礼。”
“你快来看看,”古驰向白易招手,示意她走近一点。
“原来这个地方是李昪的墓室,”古驰说,“原来外面的主墓室只是一个空墓,掩人耳目罢了。”
“此人就是李昪?”白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坐在这里分明与活人无异,哪里看得出是一个死人的样子,何况这还是个死了有一千多年的人。
“或许这里有保存尸身不腐的秘决。”古驰说。
“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先行跪拜之礼以示对死者的尊重。”
“对,有道理。”
古驰说完跳下高台,他二人就一同跪在李昪真身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可是,古驰起身之时,突然一阵眩晕,不知为何,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白易的身上,只不过,白易身上有伤,气血虚弱,刚才那一阵眩晕好像天旋地转,整个调转过来一样,她感觉头重脚轻,倾刻间就晕倒在地,不省人世。
而古驰双眼迷离,更看不清这时的李昪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他只是隐约中见到一个身影从李昪真身的后面升起,然后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待二人醒过来时,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着变化。真可谓,光阴荏苒,斗转星移,只是弹指一挥间。当古驰托着沉重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时,他已经不是古驰了。
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身着锦衣黄袍,走到他的床边。温柔地说:
“从嘉,昨晚又饮酒了吧?”
从嘉?古驰还没反应过来,却是自已的嘴先开口说话了:
“是的,父皇!儿臣昨晚填词填到尽兴处,就贪杯了。”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古驰正摸不着头脑,好像自己的嘴不是自己的一样,而好像自己的与这个身体脱了节一般,实在是令古驰惶恐不安。
“朕看了你填的词,”这个中年男子从桌上拿起纸来读道,“渔父。”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世上如侬有几人。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这男子停顿片刻后,叹息一声:
“从嘉,为父明白你的想法,你不愿与你哥哥争夺权利,想做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你可知父亲我又何尝不想呢?”这男子边说边叹息,“只可惜,父亲不能像你一样自由自在,这若大的国家还需要我去把守,父亲真是羡慕你啊。”
“父皇无需哀叹,”从嘉又开口说话了,而至始至终,古驰就像是个局外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和行动了。“只怪孩儿不能为父亲分担责任,还要让父亲为我操心,孩儿真是不孝。”从嘉说完,起身跪在了父亲面前。
这男子起来扶起从嘉:“如果国家后继有人,我宁愿你做一个无事的王爷。”这一句令从嘉甚是感动,感动着痛哭起来了。
而这哭声揪得古驰心里感受,但突然使他清醒了许多,他开始分析这些是什么人时,他突然想到,从嘉这个名字不就是李煜做皇帝之前的名字吗,难道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就是他的父亲、当今皇帝李璟?当他感觉这一切都是如此真实之时,他自个儿就喊了出来:“天啊,我回到了我的前世。”
但古驰这一声闷喊,突然使场景又发了转变。
这好像是一个夜深人静、风雨相和的秋夜。从嘉高兴地掀起卷帘,只见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美人正坐在床头扶琴。
“娥皇,我新作了一首《长相思》,我读给你听听,”从嘉拿起手中的纸就开始深情地读了起来:
云一緺,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读毕,娥皇起身一头钻进了从嘉的怀里,娇滴滴地说:
“你我定要朝夕相伴,不能分离才好。”
从嘉轻轻点头,随后就在她的额头之上又是深深一吻。
娥皇羞涩地轻推了一下从嘉,又回到了床前,她拿起琵琶,低头含羞带臊之态,甚是迷人。
“借着这秋夜的诗意,我给你弹奏一曲。”
此时,琴音响起,抒缓动人,再加上娥皇发束丝绦玉趱,身穿薄罗澹衫的倩影,令从嘉十分陶醉。当然,陶醉的不只从嘉一人,还有藏在他体内的古驰,古驰见这美人与白易相似,更把她当作白易了,但与白易相处这些时日,从未见过白易有如此娇媚性感的一面,这使得古驰心血上湧,真想立即就抱着眼前的美人,共度良宵。但正在陶醉时,突然琴弦断裂,一股刺耳之声直穿心脏,而这一声又使场景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