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一阵北风呼啸而来,卷起地上的黄叶漫天飞舞,空气中闻不到血腥的味道,却能感受到悲嚎以及眼泪的苦涩。
又一支利箭对准了李煜,风的呼啸之音是绝望的哀乐也是狂笑的序曲,胜利者与失败者都是悲凉的,比起寒冬更加寒冬,比起利箭更加冰冷。
秋月、秋水二人见到娥皇中箭倒地,怒火蹿起,她二人飞将出去,挥起长棍,想取那射箭之人首级,不料,那人连施两箭,左右张开,将秋月、秋水击落在地。好强的内力,箭刺穿了二人心房以上部位,顿时口中喷出鲜血来。
“皇上口谕,放下武器者保留全尸。”中间的将领喊道。
忠臣提起长剑就朝来喊话之人杀去,“放下武器,也留你全尸。”
忠臣的速度极快,喊话的将领手握长刀,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忠臣已经近到身前。弓箭手早已做足准备,忠臣一跃而起时,他就连连发箭,可惜都被忠臣用剑挡出。当他跃到那个将领身前时,话音刚落,只见剑光一闪,那人已是人头落地。众人瞧见,一阵惊呼,个个脊梁之后都冒出一股凉气。
然而,那个弓箭手反应也很灵敏,这一次他并未将箭对准忠臣,而是直接射向了李煜,忠臣来不及阻挡,更是无法回去施救,只好将手中长剑掷出,改变了那支箭的方向。手无寸铁的忠臣与常人无异,很快,这路人马就将忠臣擒下,一人举起长刀,二话不说,就要将忠臣的脑袋砍下,就在此时,李煜高喊一声“慢!”那把长刀就停在了空中。
面对身负重伤的娥皇,以及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秋月、秋水,李煜已有投降之意。
“放了他们,可取我首级面见皇上。”
“不可……不可再……投降了。”娥皇声音颤抖,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小周后也无法再忍受低头的命运,她大声音呼喊着:
“要死就一起死!”
李煜紧紧闭上双眼,眼泪还是哗哗而流。他站起身来,声音放得更大:“放了他们,可取我首级!”
这一声呐喊伴着风声呼呼而过,却久久不灭,似乎有震慑山河之势。江南很久未曾听到过如此高昂的声音,既便是一种投降的姿势,也能威慑八方。
相反是那些军士变得胆怯了,他们举起长刀的手在风中瑟瑟发抖。李煜一步步向他们靠近,怒目圆睁,看不出有丝豪的怯弱。
“别……别过来。”那个举刀的将士,一时慌乱将长刀劈了下去,顿时迸发出一道鲜红之血,洒在了其它将士的脸上。他们颤抖地摸了摸了脸上散发着难闻的血迹,个个都惊恐万分。难不成忠臣的头颅飞将了出去吗?原来是一直躲在李煜身后的七公主,在危急关头,将自己手中之剑抛了出去,砍下了那双握刀的手。
“是……是谁?”
“大胆奴才,见到本公主还不跪下?”
这些长期生活在军营之中的将士,哪里见过什么公主,他们又惊又恐,心中还十分愤怒,不禁口出狂言:
“******,什么公主不公主,先吃老子一刀。”
七公主一个灵巧的侧身,躲过了那人情急之下的刀法,随即,七公主一招后踢腿,将那人踢翻在地。其余人正要上前力拼时,七公主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符来,大声说道:“见玉符者如面君,尔等还不跪下?”
此玉符正是赵光义的贴身之物,作为宋朝的军士都曾有耳闻这块玉符的故事。想当初,赵光义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时,这块玉符就已经放在了赵光义的身上。某日沙场之上,赵光义领着一小队人马杀入敌方后营,不料敌人早有埋伏,打得赵光义的部队斗志全无,这时从敌营中飞去一支利箭,正好射中了赵光义的腹部,众人一见都知大势已去,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赵光义一死,这支部队也宣告死亡,正当军士们悲伤不已时,没想到赵光义却越杀越勇,军士们见此也个个燃起了斗志,最终佔领敌营。
之后,赵光义从腹部的腰带中取出一块玉符,这时众人才明白,原来是这块玉符救了赵光义一命,也正是这块玉符保护了宋王朝的基业。
在赵光义登基之时,他面对三军将士、文武百官说道,这块玉符就是九五之尊的象征,见此玉符者如面君。之后,他又将此玉符赠送给了自己最喜爱的女儿七公主。
这些人见到玉符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他们立即扔下武器,纷纷跪在地上。
“回去告诉父皇,若要杀李煜,就先杀我。”
他们听此言,吓得不轻,连连说道:“公主保重、公主小心千金之躯、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等话语。
“行了,”七公主有些不耐烦,“将你们身上的金创药都拿出来。”
那些人不敢违旨,纷纷将自己的金创药放在地上,这些药都是宫中专门配制的,比一般金创药的功效更大。
“滚吧。”七公主一声令下,那些人只好狼狈地回宫复旨。
宫中特制的金创果然不同凡响,娥皇以及秋月、秋水的伤口很快就得以愈合。李煜将这药拿在手中,不禁发起呆来。他想到了自己过去军队中也有猛将,却依然不敌宋军的侵略。原来正是有这种强效的金创药才使宋朝的军队如此厉害。
在金陵城中,他们又休息了几日,见到娥皇等人的伤势已无大碍,李煜也总算舒了一口气。这一日天气还算晴朗,苍白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也有了一些温暖。这几日李煜外出的时候并不多,他将没有用完的金创药粉包在一张纸中,没人的时候他就拿出来闻一闻,李煜也曾读过医书,知道药中有几味草药,他将可以分辩出来的味道都写在了纸上。
几日之后,他们重新起程,这一次的目的地是北汉京都太原府。那个名叫山宗的老人依然跟随着他们,当他得知那个在卧虎堂里救下自己的女孩,原来就是本朝公主。这不禁令他好生惊讶,他对李煜说:“虽然老朽不知道你是何人,但有一个公主跟随左右,你一定不是普通人。”
而李煜总是一笑了之,他只对那老人说:“普通人与非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观者之心所向。”
山宗是个怪人,明知道公主就在身边,他也丝毫没有什么忌讳,有时候说话大大咧咧,有时候的举止却温文尔雅;有时候会对公主及其众人都客客气气,有时候却喜欢独自沉闷,不爱搭理任何人。山宗对李煜等人充满了好奇,而李煜他们也对山宗疑问重重。他们不知道这个老人到底是谁,有时候想一探究竟,却始终问不出答案。
没有了宋军的追赶,李煜等人也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他们走完水路走陆路,走过平地走山路。越走,人烟就越是稀少。
不过,李煜他们还是找到了一个景色十分别致的地方,此处好比世外桃源,山涧流水,绿树环绕。每个清晨之时,这里就升起薄薄的白雾,流入这山水林间,好像是在梦中一般;而到了黄昏之时,红红的霞光就像一条丝带缠绕着四周,李煜有诗写道:“日映仙云薄,秋高天碧深。”
刚当此处时,李煜被这自然之景深深迷住,这里的宁静也是李煜十分享受的。他可以听见风轻轻而过带动树叶的沙沙之声,也可以见到泉水汩汩之音。更让他觉得开心的是,这里听到了读书之声。
在山林深处,曾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读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的经文诗词之声,比风声、比泉音更加美妙。他循着声音寻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宅院坐落在一方湖水之中,连接岸边的一条长长的回廊。那些诗词经文就是从那所宅院的窗中飘了出来,如此悠然自得之景,正是李煜最为向往的生活。
他兴冲冲地走到近前,在岸边回廊的两根门柱之上,刻着两句对联。李煜现在倒不怎么着急了,他细细地品味起这个对联来。
上联写道:鬓从今日添新白
下联写道:菊是去年依旧黄
李煜反复读来,怎么看怎么觉得此联似曾相识,好想在那里读过一样。最后他身子不禁一颤,这两句“鬓从今日添新白,菊是去年依旧黄。”正是自己所写的诗词,可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