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单就眼前吕铁衣,自己拼了命至多保个全身而退,何况还有那风不漏一旁虎视,听吕铁衣说他是京师捕头,料来更为厉害。一念至此,雷一鸣自忖今日必然无幸,一颗心倒放了下来,当下吁了一口长气,嘶声冷笑道:“废话少说。姓吕的狗贼,你一路打听跟踪你雷爷爷,当我不知道么?现下爷爷就在你眼前,有本事的上前拿就是。”他一对狼牙棒在翠微峰混战时丢失,当下一俯身,左右手已各提起一条长凳来,双脚微分八字步站定,斜斜对着吕铁衣等他来攻。
那掌柜的这时立在柜台之后,连连作揖颤声叫道:“二位官爷,这位好汉,小店小本经营,可经不起这般折腾。就请三位到外面……外面……”吕铁衣回头笑道:“老掌柜莫担心,损坏物件由我赔偿就是。”雷一鸣更不说话,左手松开长凳,探手入怀,掏出一锭银子,遥遥一掷落在柜台之上。左手复抓起长凳,双目向吕铁衣瞪视。掌柜的虽然心疼自家桌椅,此时眼见二人势必动手,便捡起柜台上银子,拉住那犹自呆呆观看的小孙子,躲到后堂去了。
吕铁衣心下略惭,叹了一口气道:“雷当家的,你也算是一条好汉,我老吕大大佩服。不过如今那谢飞都降了洪大人,你却又何苦……”话未说完,雷一鸣气得浑身乱战,嘶声高叫:“姓吕的,你……你好歹也是七尺男儿,却怎么满嘴喷粪?看打,泰山压顶!”只见他身形一动,右手起处,一条长凳已晃起半屋灰影,直朝吕铁衣搂头砸下,正是他擅使的狼牙棒法。
虽然目前这般境况,但雷一鸣依然如平日对阵一般,出招前先开口叫破自己招数。只听风声呜呜,吕铁衣身子起处,已然平平掠开,一声大响之后,风吕二人身前那张桌子已被雷一鸣砸得粉碎。雷一鸣只觉眼前一花,定睛看时,不由大吃一惊,方才他长凳击下之时,吕铁衣他看着是掠了开去,可明明不曾瞧见风不漏移动身形,这时却见稳稳他坐在右侧桌边,就如不曾动过一般。他心下吃惊,此时去无暇细想,身子一转,口中叫道:“铁壁合围!”双臂平轮,两凳向吕铁衣拦腰合击而去。
吕铁衣高叫一声:“且慢!”身子凌空后翻,已稳稳站在柜台之上,右手一摆,接着叫道:“我有话说!”雷一鸣手中长凳平平互击,嗵地一声大响,左手一轻,原来所执凳腿已断,长凳掉落当地。他更不思索,抡起右手长凳又欲攻上,忽听吕铁衣纵声呼叫,当下身势略收,心中大感不耐,嘶声道:“有屁快放!”
吕铁衣哈哈一笑,双手抱胸道:“雷当家的,纵使你神勇过人,我吕铁衣虽然无能,却并不怯你。”雷一鸣自知他说得倒是实情,当下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双眼死死盯着吕铁衣不动。吕铁衣接着道:“不过咱都是光明磊落的爷们儿,不管你信与不信,吕某方才所述之言,却无一字不实,你又何必不见黄河心不死。”雷一鸣大怒,呸地一口唾沫飞了出去,嘶声叫道:“姓吕的,有本事来取你雷爷爷性命便是,我家谢寨主名声却岂容你如此败坏?”吕铁衣摇头叹道:“只怕死了也做个糊涂鬼啊!雷当家的,你也不想一想,我吕铁衣又何必欺哄于你?谢飞这一降洪大人,我虽知他犯过滔天罪行,却再也不能前去拿他,任由他逍遥法外。我枉为山西第一名捕,这案子经我办理却最终落个如此收场,思想起来这心中颇不是滋味!”说着连连摇头,神情颇为萧瑟失意。
雷一鸣听他说得在理,又见他如此神色,不由心中一动,莫非谢寨主真的降了官军?一边那风不漏一摆手:“动手拿下就是,却跟他啰嗦什么。”吕铁衣老脸微微一红,跃下柜台,笑道:“风头儿,若是他能束手就擒,也免得一时动起手来伤及于他,到时候带他上京,您可是大大不便啊!”说着留神看雷一鸣神色,只见他低头沉吟,似乎不曾听见他们说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