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寒峭,林玉二人相偎而坐,玉修罗轻轻睡去,林风心神不宁,一夜无眠。直到林鸟纷啼,天色大明,他才轻轻摇动怀中玉修罗身子,唤她醒来,低声道:“你且在这里守着,我去商都城里走一遭!”玉修罗揉着双眼,闻言不由一惊:“怎么,你要去找那谢飞?那岂不是送死么?”
林风微微摇头:“我也没那么笨!”向横放在树下谭紫云尸首瞧了一眼,只见他身上脸上,已纷纷落了数十片枯叶,不由心中又是一阵酸楚,沉声道:“谭大侠一代大侠,英名传世,四方仰慕,我又岂能让他身后如此寒酸凄凉,连个棺柩寿衣都没有入土?你且在这里少待,我到商都城里,买了棺材衣物便立即赶回!”
玉修罗跳起身来,急道:“昨夜咱们在总督府救人,只怕今日官兵在四处追查,你这一去,可不是自己找死吗?我不让你去!”林风站起身来,强笑道:“玉姐但放宽心,我去去就来!”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在玉修罗眼前一晃,玉修罗瞧得清楚,不由格格一笑:“就是这般埋了又打什么紧,最后还不是化成了灰!”林风手中所持之物,正是她二人游玩时粘在嘴上扮中年书生的长须,这时他轻轻粘在嘴上,笑道:“我这般模样,却又谁能认得出?”
一阵冷风吹来,落叶纷纷四散,林风仰头叹道:“死人虽无什么知觉,可如此葬他,我心中却极为不安,只怕会终生愧疚!”玉修罗沉吟片刻:“那我也陪你去,也好有个照应。”林风瞧了谭紫云尸首一眼:“那谭大侠的尸体,只怕会被野狗豺狼给叼了。你就先在这里守着,我一两个时辰便归。”玉修罗与他相处月余,虽知他性格随意,但情义二字却是瞧得极重。情知拦不住他,只得好生嘱咐几句,眼看他牵马出林去了。
日头慢慢升起,林间也缓缓有了暖意,树上叶子多半枯不枯,红黄绿赭杂色纷呈,日光照在上面,明亮亮的煞是好看。玉修罗在溪边洗了脸,又取了些馒头吃了。虽然林风去不多时,却心中担心不已,便仰面看那林间跳跃鸣叫各色鸟儿。
眼见日头渐高,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玉修罗心中发急,几番跃上树巅观看,却是枝叶碍眼,瞧不清来路情形。不由看了谭紫云尸体一眼,骂道:“倘若小风遇险,我将你大卸八块喂了狼吃!”
又待了小半个时辰,玉修罗终于忍耐不住,牵了马就朝林外走去。未行数步,忽听林外远远传来一声马嘶,不由心头大喜,高声叫道:“小风,回来了么?”林中树多枝迷,马儿行走不便,玉修罗伸手丢开缰绳,急急出林去迎。
未行多远,只听枝叶簌簌声中,两人已抬了一口棺材挨挨擦擦挤进林来。玉修罗一注目间,欣喜叫道:“铁哥!”原来和林风一起抬棺之人,正是那铁阎罗。正惊喜间,随后一人牵马过来,玉修罗更是大喜,不顾枝叶繁密,几步便奔到那人身前,口中呼叫一声:“爹爹!我可想死你了!”双手搂住那人脖子欢呼不已。
来者正是罗北斗和铁阎罗,这时罗北斗虎了脸,骂道:“你还知道牵挂爹爹啊?”口中虽骂,眉梢眼角却掩不住欢喜之意。玉修罗笑问道:“爹爹,你怎么和铁哥到了这里?”罗北斗看林风和铁阎罗已将棺木抬进林中,道:“先进去再说!”玉修罗接过他手中缰绳,一脸喜气随后而入。
不一时四人来到谭紫云尸首之旁,林风和铁阎罗放下棺材。罗北斗站在当地,目视谭紫云尸体,沉吟半晌,忽然哈哈笑道:“十二年前恩怨,本来想与你做个了断,谁知你却死在自己徒弟手中,哈哈,可笑、可悲、可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