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正中,吴清右拳前伸,左掌护肩,双腿右虚左实稳稳站了,静候那铁阎罗上前来攻。铁阎罗却依然负手而立,双眼冷冷向他瞧去。
这时厅中又奔出几人,见二人对峙而立,当下也不叫嚷,站在吴清身后观战。吴清摆好架势等候铁阎罗来攻,却不见他上前动手,心中气恼,忽然一声喝吒,左腿一蹬,身子前窜,右拳直奔铁阎罗胸口击去。
铁阎罗当着林风之面,有心卖弄本事,让他瞧瞧北斗手的厉害。见吴清右拳来得凌厉,他却不闪不避,待拳头击到身前,右手成爪,便去反拿他脉门。这一下迅捷无比,吴清吃惊之下,右腕已被铁阎罗拿住,吴清不待他手劲用实,右拳猛力回收,左掌顺臂急滑而出,径切铁阎罗手腕。
掌腕相交,吴清只觉掌缘剧痛,如击木石,右手却已挣脱。当下再不敢攻,双足一点,身子已退开丈余。铁阎罗站在当地,也不追击,冷冷向他看来。吴清右腕左掌都是隐隐疼痛,心中惊诧,情知空手非他敌手,右手在腰间一探,一条九节软鞭已执在手中,手腕一抖,那软鞭竟被他抖得笔直,只向铁阎罗面目戳来。
林风不由喝了声彩,他从未见人使过软兵器,只觉神奇无比。玉修罗低骂道:“大惊小怪,这又什么?好好瞧大师兄手段!”只见铁阎罗身子丝毫不动,右手伸出径朝鞭头抓去。吴清知他手上功夫厉害,手腕略转,鞭头稍歪,击向铁阎罗右手腕。铁阎罗手臂略略一缩,手指外翻,依旧抓向鞭头。吴清手臂回转,鞭头绕过铁阎罗手指,向铁阎罗脸颊横击而去。
铁阎罗赞声:“好!”此时右臂已翻到极限,无法追拿鞭头,当下头一后仰,九节鞭掠脸而过。要知九节鞭方才这三下虽是细微变化,却尽见吴清二十余年寒暑之功,这才将铁阎罗逼得头脸略动。吴清心中惊讶,不待细想,手腕回旋,鞭头才掠过铁阎罗面门,又向他左肩击下。
铁阎罗冷冷一笑,忽然身子一斜,九节鞭势落空,他左手前探径直去拿吴清执鞭右手。这一下突然变守为攻,吴清猝不及防,右手拇指已被铁阎罗虎口扣住向外掰去,一时只觉疼痛欲断,急忙撒手后退,九节钢鞭已被铁阎罗夺了过去。
身后林风看到此处,猛想起他那日和万金龙对敌之时,自己左臂被伤之后,情急之下正是用这一招,才令那万金龙拇指受伤,撒手落笔,不由“哦”了一声。玉修罗在一旁笑道:“看清楚了么?咱北斗门的武功本来是善攻不善守的!”原来方才铁阎罗守了几招,就是让林风知道这个道理。最后一招出手攻敌,也用得是林风伤敌手段,让他瞧个清楚。
吴清空手站在当地,虽然兵刃被铁阎罗夺走,却依旧面无懊恼沮丧之色。身后几名壮汉聚拢过来,就要上前围攻铁阎罗。吴清一抬手阻住几人,向铁阎罗拱手道:“尊驾武功高强,吴某不是对手。但还请亮出万儿,说明来意,吴某也好于总镖头禀报。”他败而不馁,林风不由暗暗佩服。
见他如此,铁阎罗却心中恼火此人不知进退,当下将钢鞭往地下一掷,就要上前动手。林风看他掷鞭,已知他心意,他心中敬那吴清是条汉子,不想让铁阎罗打伤了他,便出口叫道:“吴镖头听着,你去报知你家总镖头,便说是……阎罗修罗来拜会于他!”那****在冀州城外,听万金龙口口声声说阎罗修罗,当下便顺口报了出来。
吴清闻言吃了一惊,不由后退一步。原来这铁阎罗玉修罗十余日来在冀州斗殴伤人,劫掠生事,尤其是衡水帮众的遭遇,早已传遍衡水上下。吴清为人精细稳重,方才他见了三人已自怀疑,但有听说那阎罗修罗止有男女二人,因此心中拿不定是否有阎罗修罗在内。此时闻言,不由心中大惊,这一对魔头找上门来,自然无有好事。身后几名壮汉本来跃跃欲试,一闻此言,不由相顾失色,惟恐那铁阎罗过来动手。
吴清略一定神,拱手道:“三位稍候,我这便去禀报总镖头!”他虽知二人此行绝无善意,但言语之间却不失礼。正欲回身,忽听一声雷鸣般的大吼:“哪个王八蛋活不耐烦了?敢到我神龙镖局滋事?”只见厅门内抢出一条大汉,如风般奔到吴清身边,只见他身子比常人高出半头,豹头环眼,面色黝黑倒和铁阎罗不分上下,手中横端了一条熟铜长棍,虎视眈眈向铁阎罗三人瞧来。
林风三人听那吴清急忙道:“总镖头莫要急躁,他们是阎罗修罗!”林风心中暗自惊讶,这神龙镖局总镖头却如何是这般莽撞,铁阎罗却冷冷向那大汉瞧去。大汉怒道:“阎罗修罗,老子才是阎罗王呢!”说着几步走到铁阎罗面前,抬棍指着铁阎罗面门:“你就是那铁阎罗么?听说你厉害得很,伤了衡水帮不少人命。来试试能不能拘了你大爷的命去!”铁阎罗和玉修罗也感奇怪,此人如此鲁莽,比起那吴清颇有不如,却如何做了总镖头?当下听他叫阵,铁阎罗微微一哼:“试试便知!”
那大汉一声怒吼,双手一举,熟铜棍呜地一声,便朝铁阎罗当头砸下。铁阎罗眼见来势迅猛,又思他既为总镖头,身手自要比那吴清高明许多,当下不敢硬接,向左滑开两步,避开来势,倒也不敢贸然抢攻。那大汉一击不中,怒吼连连,熟铜棍平扫而来,铁阎罗身形闪动,向后躲开。
怒吼声中,棍风呜呜,转眼大汉横扫直击,已攻了十余棍。铁阎罗不敢大意,身子前趋后避,尽数躲了开去。他和玉修罗林风俱是心头疑惑,这总镖头虽然力大招猛,招数却并不出奇。铁阎罗本来怕他忽出奇招,此时见他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下,觑了一个空档,身子猛然欺近大汉,左手按住棍尾,右掌击出,那大汉当胸中掌,痛吼声中,身子连连退了几步,咕咚一声坐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熟铜棍却已被铁阎罗抢在手中。
铁阎罗如此轻易得手,心下微微一愕。他方才欺近大汉身子,不敢以擒拿手法损他手臂,只是左手压棍防他反击,右手挥掌急急拍出,不想那大汉却如此不经打,连手中兵器也抢了过来,倒出了他意料之外。这时见那大汉在地上挣扎,不由口中讥讽:“原来总镖头如此脓包!”
那大汉勉强坐起身来,口中高声骂道:“王八蛋,有本事来杀了你爷爷。”铁阎罗心头火起,看来此人得让他吃些苦头,身子一纵,挥起熟铜棍便朝他肩头击去。吴清和林风同时叫道:“不可!”
铁阎罗身在半空,忽听身侧有暗器破空之声,当下顾不得伤那大汉,右手抬处,已捉住一支金镖,只觉入手甚是劲急,不由心中暗凛,身子略扭落在一旁,左手一送,熟铜棍朝大汉迎面飞去。那大汉伸手欲接,手臂却无力抬起,棍风呜呜直朝他当头砸来,眼见就要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