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次演出,我认识了乐乐,她是一个乐队的主唱,摇滚似乎是男人的世界,我和她都是异类。女人似乎只是供男人们消遣的工具。虽然认识她的时候,我有了子漠,旦却依然不太明白女人和女孩儿之间的区别,或许上天安排她出现,是想帮助我学得这些,我该学得的。
她坐在一群男人中间,头发染成金黄色,脸涂得惨白,眼睛描得黑洞洞,嘴唇是天然的蛋粉色,指缝间夹着一根劣质香烟,烟灰轻蔑地弹到动手动脚的男人身上。
“你叫什么?”她眯着眼睛望着同样站在一群男人中间的我。
“冷小烟。”我不安地看着她超短裙下隐约可见的黑色内裤,大腿上光滑的皮肤,低胸的背心里,有两团让人想入非非的肉。
“别理那群臭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把一口烟灰吹到我的脸上,我的眼睛迷了,睁开眼后,她已经背着吉他上台了。
我跑到观众席,仰望着台上投入演唱的乐乐,她的黑色内裤在台下清晰可见,靠近舞台的男人们流出了鼻血,所有人都更满意于她的身体,而不是歌声。但或许我能透过她微微沙哑的声音,听出某些灵魂破碎的声音,然而也只是或许。
演出结束,他们送我回学校,我向他们问起乐乐的事情。
“乐乐?你怎么想起来问她?”回去的路上,阿五不解地问我。
“就是想知道。”我咬着嘴唇。
“她是个同性恋嘛,被男人玩够了,改喜欢女人了。”猴子三双手抄进裤兜里,衬衫褶皱,一副痞子相。
“同性恋?”我重复,想起了珊瑚镇度假山庄的男鬼。
“就是女人和女人……”猴子三还欲说,阿五狠狠踢了他一脚。
“小烟还小。”阿五低声咆哮着。
“反正早晚要知道。”猴子三嘀咕,早晚要知道,非不让知道,越不让知道,就越想知道。
戏剧社的演出就在这天晚上,在学校的小礼堂,演出前大家都很紧张的样子,我却很奇怪没有紧张,或许是演出经验太丰富,嘿嘿。
站在后台,看到观众席座无虚席,小月的脸都在不自觉地抽搐。
“白痴,你又没什么台词,紧张个球?”萌萌在一边化妆,不忘挑衅。
“懒得理你。小笙说他会来看,他坐在哪里啊?”小月不甘心地向台下张望。
“反正来了也不是看你。”两个人没上台,又僵成一团。
“小烟。”说曹操,曹操就到,魏小笙竟然跑到后台来。
“啊?”我把小月往他前面推了推,坐在萌萌旁边装做补妆,小月很争气,立刻拉着魏小笙聊了起来,她的话题还真多,魏小笙一脸无奈,又没理由推脱。
“白痴!”萌萌对着镜子描眉毛,她的眉毛真漂亮。
演出很顺利,我的角色是城堡里的公主,美美的样子,台下的观众同学反应很热烈。之可惜孙小雅看不到这些热闹的画面,我们身上的衣服,道具,有很多她的功劳。
来不及等到吃庆功饭,晚上还有一场演出,阿五他们已经站在学校门口等我了,子漠说他上完夜班会来表演的地方看我,要好好唱哦。
表演前又看到乐乐,有些人,不认识的时候即便天天碰面也不觉得巧合,而认识之后哪怕偶尔见上一次,也觉得欢喜,我喜欢乐乐,那是第一眼的感觉,喜欢就是喜欢,就像喜欢子漠。
“我们真有缘分,你多大了?”乐乐问我。
“17了。”我回答。
“多好的年纪。”她笑着说,眼里有光影流动。
“你呢?”我问。
“比你大很多。”她笑了,不直接回答,那就算了,女人的年龄,都是秘密。
“我很喜欢你。”我表情纯纯的。
“我也是。”她拍了拍我的头。
上台表演到一半,脸不自觉地红了,我看见人群后面的子漠,他坐在酒吧的吧台后面,手里握着一杯啤酒,微微冲着我笑,我看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冲着我笑的。
不论人海茫茫,我总能在众人中一眼找到你,你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珍贵。那么在你心里呢?我是否也是一样重要呢?
不发花痴了,都忘词了,咯咯。
“唱得不错,我送你回学校。”下了台,子漠站在我身后。
阿五他们四个不说话,闷闷地收拾东西,似乎他们和子漠之间,莫名其妙隔阂了起来,不是说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化解的话也说了,酒也喝了,为什么呢?
“男朋友?”乐乐背着吉他经过我身边,看了一眼子漠,问我。
“恩。”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一起出去喝一杯。”乐乐望着我。
“啊?”我抬头看她,阿五他们也看她。
“明天上午有课吗?”子漠问我。
“没有。”我回答。
“那走吧,阿五也一起去吧,我们好久没有聚聚了。”子漠说。
“你们去吧,我们晚上还要打工。”阿五低着头,其他人也不说话。
“你们的吉他手很喜欢你呢。”我和子漠,乐乐坐在大排挡里,叫了一桌小吃和啤酒,几杯啤酒下肚,乐乐说。
“你说阿五?”我回答。
“还能有谁?”乐乐笑道:“你这个男朋友,可得把你看仔细了啊,近水楼台先得月。”
“呵呵。”子漠在一边笑。
相识是一种缘分,三个人似乎很投缘,没有生疏的感觉,一杯又一杯,啤酒下肚,分不清东南西北。
一直喝到大排档关门,我们似乎还是没有尽兴,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喝这么多的酒,原来酒是这么好的东西。我们转战到乐乐家的小公寓里继续喝。三个人烂醉如泥。
乐乐抱着子漠的肩膀,嘴里叫骂着男人都是混蛋。我就掉到桌子底下,身体粘着地面,浑然失去知觉。
一觉醒来,依然躺在地上,房间里的灯光昏暗,李二媳妇的大鬼脸正近距离帖着我,满地都是被掏空的啤酒瓶子尸体。
“小烟,你喝得好多啊!”李二媳妇唏嘘着,用身体挡着我的视线。
“子漠呢,乐乐呢?”我的脑袋浑浑噩噩的。
“没,没什么啊,我送你回学校吧!”李二媳妇干笑着,身体一直挡着我。
“你在挡着什么?”我推开她,她还不依不饶地不想让我看。
卧室的门大开着,内衣裤在地面上千姿百态,我光着脚走进去,子漠和乐乐****着睡在床上,被子盖住****,被单上有暧昧的液痕,子漠的脖子上有暗红色的桃花,他们睡得很深沉,嘴角带着满足的笑靥。
酒仿佛瞬间醒了,我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
我离开乐乐的公寓,失魂落魄,午夜的城市街道灯火依旧,繁华依旧,男男女女,夜夜无眠,纵情声色,****纠缠。我还小,不懂得什么才是爱,却明白了什么是痛,身体的疼痛不是真正的痛,真正的痛,在心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明白。前一秒钟,我在幸福里找不到方向,紧跟着的下一秒,一切幸福都碎了。
“小烟,他们只是醉了,他们不是故意的。”李二媳妇还在我耳边重复着。
可是我听不见了,我听不见。
不知不觉,走回了学校,双脚似乎不属于自己,踩在地上软绵绵的。
“回来了。”萌萌在被子里说梦话。
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泪流下来,没有感情,不是我让它流的,是它自己流下来。我不难过,我告诉自己,我不难过。眼泪一直流。
“你怎么了?”早晨起床,我的眼睛像一颗核桃,萌萌拉着我的手怪叫。
“萌萌!”我突然抱住她,放声哭了起来,一哭就止不住了。
“怎么了?”小月在一边不解地问。
“和子漠吵架了?”萌萌一语中的,我不回答,哭得更凶。
“怪不得昨天回来那么晚,身上那么重的酒味儿。”小月在一边说,萌萌白了她一眼。
“躺床上再睡一会儿吧,上午没有课。”萌萌说。
“小笙买早餐来了,在楼下,我去拿。”小月趴在窗口看了一眼,飞快跑了出去。
很快手机就响了,接起来,是小笙。
“小烟,听小月说你不舒服,怎么样,要不要看医生?”小笙在电话里焦急地问。
“没事儿。”我哽咽了一声:“不用担心,躺一会儿就好了。”
萌萌把电话抢过去:“她现在不想说话,我把电话挂了。”
小月抱着三份早餐讪讪地回来,把早餐给我们,嘴里酸溜溜地说:“小笙还真关心你呢,我一和他说你不舒服,他立刻就掏出手机来。”
“你闭嘴好不好?”萌萌大喊,小月走进厕所,大声摔门。
“白痴。”萌萌嘟囔,然后对我说:“别理她,吃点东西吧。”
“我不想吃。”我把食物推开,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脑袋里乱糟糟,刚刚大哭了一场后,变得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