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发现的。”长舌女鬼声音含糊地说。
“可是她现在在我手心里,你打算怎样。”没眼球的女鬼凄惨地奸笑着。
“那我们还是平分吧。”长舌女鬼面目狰狞地呻吟着。
“好啊,我也懒得和你动手。那么,是横着撕还是竖着撕呢?”没眼球的鬼将白花花的眼伸到我鼻子边上打量着我,真吓人啊,我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好想闭上眼啊,可是为什么闭上了眼,什么都不见却觉得更毛骨悚然起来了呢?
“哇!嘿!哈哈。”只听见耳边一阵风,我整个人突然被一道力猛推了一把,从两只鬼的撕扯中弹了出去,并重重地以屁股着地的方式掉到几米外的一座小土包上,刚坐稳的瞬间,就听见屁股底下哎哟一声惨叫。接着一个一半骨头一半碎肉的头颅从坟里钻了出来,那颗头颅滴溜滴溜地转了三十几圈,终于对准我的方向定住,一个空洞洞的声音从那仿佛是嘴的位置传出来:“哪里来的晚餐?怎么砸到我房顶上了?”
我已经吓傻了,看着那颗恐怖的头一鼓一鼓地从土里爬出来,先是一双风干的手,然后是躯干,接着是几乎没有完整皮肤的腿。最后,一副上面只挂着几块碎烂肉的骷髅就趴在我面前,黑洞洞的眼眶里不停的有蛆虫和泥土流出来,它盯着我看了半天,接着嘴边的几块碎肉动了动,沙哑的声音:“好香甜的一块饼啊,我已经饿了六十多年了呢,哦哈哈哈哈。”我浑身的骨头都在战栗着,战栗着,上下的牙齿仿佛对接不上,咯吱咯吱。
“钱五,你被日本鬼子扒了皮了还用吃东西?”一个一瘸一拐的老婆婆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用拐杖狠狠敲着那副骷髅的头,木头拐杖敲在人的头盖骨上发出咚咚的声音,那骷髅上的碎肉和蛆虫噼噼剥剥地掉到地上。我的喉咙里一阵恶心,那场面,那气味,怎是一个7岁孩子所能经历过的。
“鬼丫!”身后突然出现一双冰冷而干枯的手,拦腰我抱住,听到那渗人而熟悉的声音,我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
“好久不见了啊,鬼丫,你长得更漂亮了。”李二媳妇嗖的一声出现在我面前,她的脸上黑斑更多了,而且脸还是那么大。这个时候,突然看见她,我好象觉得非常想哭,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情感,如果你身边到处都是恶鬼,那么即便是遇到一个二次相逢的鬼,你也会觉得亲切。人的价值标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是需要对比的,不是么,呵呵。不好意思,我插嘴插多了,赶紧缩回去。),但是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她见我没反应,啪的一声趴到地上,把头插进土堆里,哀号着:“你不认识我啦,你不认识我啦,好伤心啊,呜呜……”
“李二,你这傻女人,怎么又把头伸进我屋子里,可恶。”那个叫钱五的骷髅恶狠狠地说,我听见牙齿和牙齿用力咬合在一起的咯吱咯吱声。
“哈哈,李二。你认识这块肉?”那个长舌头的女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到李二媳妇身后:“怪不得刚才你运气把她弹飞了,你再晚来一步,我们就把她撕开吃了。”
“可是她从来也没来过坟地啊,你怎么会认识她呢?除了这块坟地,我们是不能显身被人看见的啊。”没眼球的女鬼也凑过来,她的脾气显然比较直,一把抓起李二媳妇埋在土里不肯出来的头,对着她的土脸问。
“难道这丫头是个天生的鬼眼?”那个老婆婆用颤巍巍的拐杖指着我。
“这是冷媳妇的女儿吧?长得水灵灵的,哎哟你看这双大眼睛,简直和冷媳妇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可怜那冷家媳妇哟,到现在还……。”长舌头女鬼把舌头甩得劈啪响。
“对,这就是冷小烟,冷家媳妇的鬼眼女儿!”长舌女鬼的话被截断。
“怪不得这么水灵呢,冷媳妇活着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儿呢。”骷髅鬼的声音猥亵极了:“好几个晚上,我趴在她床边看着她睡觉的模样,那身段,那胸脯……”骷髅鬼突然顿住了,它抬头看向其他几个鬼,她们的表情也都怪怪的,好象被定住了似的。
我也察觉到哪里不对,可是不对在哪里呢?哦,刚才截断长舌女鬼话的那个声音,不是我眼前这几只鬼的声音,是从它们几个身后传来的,而且听起来又很熟悉,很熟悉的那种不怀好意,那是谁说的呢?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异常巨大的寒战,糟了。
麻三娘掂着小脚不停地踹在那几个鬼的身上,那几只鬼都委屈地跪在地上,齐刷刷地跪了一排,撅着屁股给她踢,吭也不敢吭一声。三娘边踢边骂,踢累了骂够了就冲着坟包上已经呆傻了的我走过来,我看见她的表情嚣张而诡异,紧接着看见她的烟袋锅子举了起来,我捂住眼睛,心里叫道救命。
于是头顶又一阵酥麻。麻三娘,有什么话你不能直接跟我说啊,为什么总要把我打晕不可呢?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