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要去找那个招工的女人,秦文一把拉住,说:“你别乱来,她说不定就真的卖人。”“她就是卖我我也认了,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卖我的。”
秦文劝不住,小艾就来到那个女人的身边,那女人一见小艾,就笑着说:“你是来找工作的吧,你找我就找对啦。”
“请问,你能给我们介绍什么样的工作?”
“那工作可好啦,管吃管住,还有几千块钱一个月。”
“工作这么好,为什么却招不到人呢?”
“谁说招不到人啊,我每天都要招几个。”
“那你为什么总也招不满啦?”
“那是因为要的人多啊。”女人见小艾总是发问,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这个人干不干啦,不干就别在这儿多嘴多舌,耽误我的事情。”
“我听人说你是卖人的人,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卖的人,像我这样的人能卖多少钱?”
“胡说!这话是谁说的?你把他找来我和他当面对质。我这是在招工嘛,怎么能说我是卖人呢?”
“你实话告诉我,你看我值多少钱,十万,值不值?如果值的话,你把十万块钱给这位姑娘,我就跟你走。”
女人忽然笑了起来,说:“你这小伙子还真逗呢,就你这样子还值十万,我看一分钱也没人愿意出。”
“难道我就真的这样不值钱吗?不值十万他也值个七八万吧,总不至于一分钱不值吧。”
“男人值钱是因为他有钱,男人他有多少钱就值多少钱,像你这样的穷光蛋,一分钱也没有,当然也就一分钱都不值喽。”
小艾还要说什么,秦文上来拉他,说:“说这些干什么,你不觉得无聊吗?我们走吧。”小艾说:“我不走,今天我就跟着这个大娘了。”
那个女人笑了,说:“好,跟着我就跟着我吧。我知道,你们俩中午没饭吃才来找我的,是不是啊?”
“就算是吧,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见的人多了,凡是来找我的人都是没饭吃的人。这些年来,哪一个来找我的人不是饿得眼睛发蓝头发晕。这样吧,我带你们两个去吃饭,吃过饭,我们的工厂有专车来接。”
三个人说话的时候,又来了两个人,一个二十岁左右,一个十七八岁,穿得都很破旧,果然是饿得眼睛发蓝头发晕。两个人慢慢地往前走,看样子就像是个小乞丐。那个女人迎了上去,把他们两人拖了过来。女人笑着说:“好啦,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女人把小艾他们四个人带到饭摊子前,每人给一盒饭,说:“先吃着,不够再添。”小艾和秦文慢慢地吃着,那两个人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盒饭几口就吃光了,看着那女人说:“没吃饱,还要!”女人就又给了他们两盒饭。那两个人每人共计吃了三盒饭,然后才满意地把筷子放下。
那女人付了饭钱,把小艾他们四个人带到了一个很僻静的地方,有一辆三轮车停在那儿。开车的是个中年男子,女人对他说:“把这四个人带去上班吧。”
中年男子点点头说:“好,你们上车吧。”四个人就上了车,中年男子忽然把后面的车门给关上了。小艾大叫:“别关门,会闷死人的。”
“闷不死你的,我这也是为你们好,要不然,出了车祸,摔死了人,谁负责呢。”小艾想:这老小子怎么这样说话呢,你开车,出车祸当然你负责啦!
车门关上了,车子里一片漆黑。车子开动了,外面是什么样的情况,小艾他们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开始车子走得还比较平稳,小艾知道,这是在市区里,路好。可是渐渐地,车子就开始颠簸起来,小艾知道,这是出了城了,走在乡村的小马路上。
旅途寂寞,小艾就问对面坐的那两个人:“兄弟,你们俩是哪里的人啦?”
“我们两个是一个村子的人。”
“我们村子叫刘大庄子,那一块就我们那庄子最大了。”
“那你们的庄子归哪个县管啦?”
“哪个县?不知道。”
小艾这才知道,这是两个半孬子,或者说叫弱智,是两个残疾人。
“那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知道吧?”
“知道啊,我叫刘大保,他叫刘二保。”
原来是弟兄两个。小艾接着问:“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出来呢?”“出来挣钱嘛,家里没钱花。”
“为什么要出来挣钱呢?”小艾又问了一句。“挣钱娶老婆啊。”
小艾不咸不淡地和两个“保”说着话,为的是排遣寂寞。秦文坐在小艾身边,一句话也没说,她在想:此一去,前途又该怎样呢,是福是祸,现在还无法预计,但是从他们要两个弱智来看,这个工厂肯定不是什么好工厂,要招的工人肯定是干力气活的,绝对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从三轮车的行走情况来看,这个工厂是在农村。农村会有什么样的工厂呢?秦文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的,安定不下来。
车子颠簸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后面的车门开了,开车人叫道:“下来吧,到啦。”四个人陆续下了车。小艾下车举目一看,不觉吃了一惊。一根高大的烟囱就在眼前,烟囱上正冒着黑烟,一群人光着膀子在干活,这不是那窑厂是什么!
半个多月前,小艾他们才从这儿走出去,现在却又被人家拉回来了,这人生真是说不清楚,如果和一个地方有缘,那是飞也飞不开的。
三轮车师傅和一个窑厂的人小声说了一阵子,就又开着三轮走了,小艾分明看见三轮车师傅从那个人手里接了一叠子钞票。小艾心里骂道:“王八蛋,难道是真的把我们卖了吗?”
小艾看着工人们干活的情景,又看了看秦文,一股懊恼之情油然而生。这里的活儿这么重,秦文来了,这活儿她能干得了吗?当初我不该任性要来,这下子,可把她害苦啦。小艾小声对秦文说:“这工作我们干不了,我们不干了,我们走吧。”秦文看了一眼四周,见四周拉着铁丝网,小声说:“你看我们还能走得了吗?”
“怎么走不了,我们不干这活,他还能不让走,我们又没有拿他的工资。”
就在两个人小声议论的时候,一个工头走了过来。这工头人高马大,站在那儿就像一座铁塔,小艾看到他,就想起了他的同学黑煞神。黑工头手里拿着皮鞭,看着小艾他们皮笑肉不笑地问:“都叫什么名字?各自报上名来。”小艾说:“报名干什么,我们是来这里看看的,又不是来你这里干活的。”
“呵呵,今天出了个人物啦。好,你等着。”黑工头指着大保二保说,“你们两个过来。”大保和二保就很听话地跟着黑子走进了工棚。时候不大,两个“保”就光着上身,一人推了一辆小车去干活了。
小艾拉着秦文说:“我们走。”两个人就朝着门口走去。二人还没到大门口,就听一声暴喝:“站住!”秦文吓了一跳,一颗心就跳个不停,身子也开始抖起来。小艾拉着她的手说:“别怕,我们走!”
“站住!”又是一声暴喝,小艾不睬他,仍然朝前走。就在这时,从门房里窜出两个人来,把门拦住。
“让开,我们要出去!”
“你小子吃了豹子胆了,进来了还想出去?”小艾不服气地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