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带着满腹的疑问来到店门口,就见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了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少的,一个个都把头伸得老长,两眼定定地看着门里。小艾未来之前,人群还很吵闹,当他一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时,人们立刻安静下来,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看着他,小艾一下子成了当红的明星了。小艾扫了众人一眼,笑着说:“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三头六臂,更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实在是没大看头。”小艾说完,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笑声过后,立刻又安静下来。小艾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来找我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又不说了啊?”
小艾不说了,看着面前的人,人群中传出了小声议论,嗡嗡地,像是群蜂出巢,但很快就安静下来,这时一个胖子说:“艾局长,我们这些都是城里的商家,听说你又要来征收税款,所以我们都来找你。”
“是啊,种田交粮,做生意交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道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要交税我们没的说,但是,我们要求局长要做到公平合理,要按生意大小来征收,不能搞一刀切,黄鳝泥鳅一样长。”
“说的有道理,我会考虑你们的意见的。这样吧,你们派个代表来,我们好好商议商议如何呀?”
人群中又嗡嗡地议论一会儿,还是那个胖子说:“我们就推选孙老板做代表,你看可好?”
“推选谁做代表是你们的事,这个我可不管。”
“那好,孙老板,我们大伙儿就推你做代表了,你可要替我们大家说好话啊!”
孙福走上前笑着说:“既然大家都信得过我孙某人,那我就尽力而为吧。”孙福说完,胖子接上就说:“那你可要按照我们大家商议的意见来做啊,可不能辜负了我们的希望啊!”孙福笑着说:“放心吧,我一定按照大家的意思办,让你们都能如愿。”
“那好,有你这句话,我们大家伙就放心了。”胖子回过头去说:“孙老板把我们的担子都担了去,我们就回去吧。”胖子说完带头走出人群,接着人们三三两两地四散开来,不一会,门前的人就都走了。
门前的人走光了,刚才那乱哄哄的场面结束了,小艾这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刚才他是真的很担心这些见利忘义的商人找他闹事,不过还好,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他觉得事前的担心是不是有点多余。
回到了里屋,小艾看着孙福问:“你说说,他们都要你怎么做?”孙福先看了他父亲一眼,然后再看着小艾说:“也没什么,他们一是要求少征收一点,因为前不久老衙门才征了一次。第二就是要求按照门面大小来征收……”小艾用手一挥,说:“不对吧,刚才那个胖子不是说要按照生意的大小来征收吗,你怎么改成了门面大小了呢?”
“那是一样,生意大小就是门面大小。”
“那是不一样的。门面大不等于生意就大,门面小不等于生意就小。比如有的生意他根本就不要门面,他也照样能够赚大钱。”
“啊呀,局长是真的很内行,什么也瞒不过你。昨个开始大家也是这样说,到后来大家都说生意的大小难以核实,难以找到根据,还是门面实在,明摆在那里,谁也不能藏着掖着,门面大自然生意也就大,门面小自然生意也就小,所以按照门面大小来收取,谁也没话说。”
小艾忽然笑了起来,孙福看着小艾笑,有些摸不着头脑。小艾说:“就拿你来说吧,你家有两间门面,那个莫家的烟馆却只有一间门面,那么你说说,你们两家谁的生意大,是你的大呢还是他家的大?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你家征收一百元,那他家就只能征收五十元喽。但是实际上呢,莫家的生意好过你家千倍万倍,征收你家一百元,征收他家一万元也不为过。孙大哥,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小艾把话说完,看着孙福有什么反应,只见孙福伸起了双手,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突然浑身抽搐起来,身子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孙先生见孙福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急忙喊道:“福儿,福儿,你这是怎么啦?”小艾赶紧过来拉孙福,也急切地问:“孙大哥,你这是怎么啦?”孙福张着嘴,喘着粗气,流着口水,浑身抽搐得厉害。孙先生有些慌张,急切地叫:“快,快送他去医馆。”秦文喊道:“我看不用了。”孙先生看着秦文问:“姑娘也会医术吗?”秦文说:“他这不是病,这是毒瘾上来了。”孙先生听了秦文这句话,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作孽啊!”
孙先生坐在那儿一个劲地叹着气,小艾见孙福那难受的样子,一时也慌了手脚,只见孙福张着口说:“我要……我要……”小艾看着秦文问:“这可怎么办啊?”秦文说:“还能怎么办,送他去烟馆吧。”于是孙家娘子喊来了小伙计,和他一道搀着孙福出去了。
孙福等人出去以后,小艾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一转眼见孙老先生还坐在那儿生气,就安慰他说:“老先生你别生气了,事到如今,你再生气也没有用。孙大哥他已经上了毒瘾,现在要想戒掉,恐怕也不太那么容易。”
“容易不容易都得戒,不把他的毒瘾戒掉,我就不回乡下去。”
“老先生,你有戒毒的方法吗?”
“没有,我想在他瘾上来的时候,把他给绑起来,就是不让他抽,时间一久,难道还有戒不掉的吗?”
小艾看着孙先生,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所以就不再说什么了。本来小艾是想来和孙先生谈怎样收税的问题,刚才经此一事,现在孙先生弄得愁眉不展,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来讨论收税问题呢。小艾看了一眼秦文,就站起来,和孙先生道了别。
小艾和秦文走在大街上,不断有商家上来和他打招呼,有敬烟的,有敬茶的,有要留饭的,一条百米的长街,走了两个小时也没走到头。小艾想:这是怎么会事啊,难道一个小小的税务局长就这么就权威吗?这人啦,没权的时候被人瞧不起,感到憋气,这有权的时候,被大家这样抬着敬着,连路都走不通,也感到憋气。看来,我还得少上街或者不上街,这上街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小艾正想着,眼前又上来几个商家老板。这几个老板早上都见过小艾,都认识他是税务局长,所以一见小艾过来,就不约而同地上来和小艾打招呼。
“艾局长,请到小店歇歇脚,喝口茶吧。”
“局长大人,小店就在这儿,进去略坐片刻,抽袋烟吧。”
“艾局长,难得有空走这儿,请屋里坐,我内人会烧得一手好菜,中午在我这儿吃口便饭吧。”
“艾局长真是年轻有为,一看就知道是位好局长。我们在这儿相见,也算是有缘人吧,无论如何,也要请局长和夫人去家里坐坐。”
“哎呀夫人长得可真漂亮啊,就跟那美人画上的画一样,要是穿上那古代的衣服呀,那就是活生生的一个嫦娥呀。”
几个人把小艾和秦文团团围住,都要拉他们进屋去,弄得小艾有些无所适从。正在难解难分之际,小艾一回头,猛然见一群人朝这边走来,为首的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县长周常青。周常青带着几个卫兵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看见小艾和秦文就喊了一声:“艾克,你们两个快过来,我们一起回县政府。”几个商家被周县长这一喊,不觉一楞,小艾和秦文趁着他们发楞的时候,“哧溜”一下,钻出了人群。
周县长走在前面,走得很快,一改了他平时迈着方步走路的习惯,几个卫兵也紧紧地跟着他,一步不落。周县长不说话,大家也都不说话,一路上只听到“踏踏”的脚步声。小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和秦文闷着头跟在后边走。
回到了县政府,进门之后,周县长回头吩咐卫兵把大门紧紧地关好,并且叮嘱几个守门的卫兵,不管外面来了谁也不要开门。这到底是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