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猎户一刀刺去,然后闪电般地抽刀跳开,只见一道血箭从野猪的咽喉处喷射而出,那野猪“呼噜”了两声,就再也不叫了。
杀了野猪之后,常猎户推来了一辆小车,三个人把死猪放到了小车上,常猎户叫道:“赶快离开这儿,一会儿它的同伴就要来了。”小艾听说野猪一会儿要来,心中一惊,问道:“那要是它们跟着血迹追上来怎么办?”常猎户见小艾这样问,知道他有些害怕,就笑着说:“没事的,你看,这野猪现在不是不流血了吗?我们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
常猎户推着小车,小艾在前边用力拉,常宝在前面引路,三个人很快就离开了现场。小车“咿咿呀呀”地在树林里走,树上的小鸟也在“唧唧喳喳”地叫,合着这节拍的是小常宝在前面连走带跳。她一边走一边跳,还时不时地弯下腰去摘路边的野花。小艾看见,忽然想起了那首“酒水谣”来。“在家老婆有交代,少喝酒多吃菜,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想到这儿,小艾情不自禁地喊道:“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为什么不能采?”常宝忽然直起腰,十分不解地看着小艾。小艾知道是自己说溜了嘴,笑了笑,只好编个理由说:“因为有的花有毒,防止中毒啊。”
常宝“咯咯咯”地笑了,倒是很听话似地把手中的花都扔了。常猎户笑着说:“小哥哥,这丫头倒还满听你的话呢?小哥哥,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从哪来到哪去呢?”
“我叫艾克,人们都叫我小艾,大叔,你也叫我小艾好了。”
“小艾,你是哪里的人呢?你要到哪去呢?你家里还些什么人,你能都告诉大叔吗?”
“这个……”小艾有些儿踌躇了。大叔为什么要问我这些呢,有什么用意吗?莫非是为了……
小艾算是猜对了,打一见面起,常猎户就喜欢上了小艾,这会儿见女儿对小艾有着很深的好感,就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他想:这孩子不错,我得留住他,至少也要让他娶了我女儿。
常宝自从见了小艾之后,也就打心里喜欢上他了,小艾说他们上一世就认识了,说得她的心跳了好一阵子。她想:我要是能够跟上他,也算是我没白来人世一趟。
三个人各怀心事地走着,看看已经中午了,小艾问常宝:“你们家还有多远啦?”常宝回头看了一眼小艾,笑着说:“快了,再走一段路就到了。你是不是走不动啦?”
“不是,我只是有点着急罢啦。”小艾打起精神来,使劲地拉着车,心想:我怎么能够在你一个小姑娘面前示弱呢。其实,小艾倒是真有些走不动了,为什么呢,是因为他饿呀,昨天晚上就饿了,一直挨到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胸了,哪里还有力气走路呢。尽管这样,但小艾还是硬撑着,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他一定要表现出男子汉的气概来。
又转了两个山环,山脚下,出现了一个窝棚,常宝指着那个窝棚对小艾说:“小艾哥哥,那就是我的家。”说话时,他们离窝棚大约还有半里路,小艾想:快点走,马上就到了,我该歇一歇了。就在这时,就听常猎户大喊一声:“停下!”
小艾站住了,很不解地回头问道:“大叔,是小车坏了吗?”
“不是。”常猎户放下车把,擦着脸上的汗说:“这东西必须在这儿把它处理了。”常猎户说完,立即动起手来,只见他麻利地把猪皮剥了,把猪开了膛,把肚里面的东西三两下扒了出来,然后把猪肉分为两大块,用铁钩子钩住,挂在树上,顺手从猪屁股上割了一块肉递给常宝说:“把这个拿回家,中午我们吃红烧肉。”
常宝接了肉,就一蹦一跳地往家赶,常猎户又对小艾说:“你也去吧,等一会儿送两只大箩筐来,帮我把肉推回家。”小艾答应了一声,就跟在常宝的身后,向窝棚走去。小艾想:这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大刘他们抓着莫二一家没有,如果没抓到,那又该怎么办?这该死的侯笑天,他不该把我引到这儿来又把我给甩了。这中间有没有什么阴谋呢?
小艾跟着常宝来到了她的家。这是一个什么家呀?一个破烂的窝棚,两扇柴门,连个窗子都没有,屋里大白天也很黑。常宝开了门,就准备做饭,小艾觉得口渴得很,就问常宝有没有开水可喝,常宝笑着摇摇头说:“没有开水,我们渴了就喝凉水。”常宝说着,就拿来一个葫芦瓢,在水缸里舀了半瓢水递过来,依然是笑着说:“喝吧,这水是干净的,喝了不会肚子疼的。”
小艾虽然不想喝那生水,可渴得难奈,也就只好捧起瓢来就喝,由于喝得太猛,一下子噎住了,噎得他伸头抓颈,眼泪都下来了。常宝见状笑道:“你不能这样喝,你得慢慢喝,不然真的噎死你。”小艾接受了教训以后,就慢慢地喝着,不知不觉中,就把半瓢水喝光了。
常宝拿出一个铁吊锅,把猪肉放在锅内,放上水,然后把吊锅放在门前的火塘上吊着,接着就用枯树叶把火生起来。火着了以后,小艾向常宝要箩筐,常宝说:“你等一等!”她说着就往屋子后面跑。小艾不知道她往屋后面跑干什么,以为她是去找箩筐,也就跟着走过去,谁知他刚转过墙角,不觉楞住了,闹了个大红脸,原来常宝正蹲在那儿撒尿呢。小艾觉得好尴尬,正要退回来,却见常宝没事人一样从容地站起,又从容地把裤子拽上去,笑着说:“你为什么要来看我撒尿?”小艾连忙说:“我不是故意的。”常宝笑着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尿也急了吧,就在这儿撒吧。”
小艾听常宝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有点儿尿急了,就说:“那你过去吧。”小艾往树丛那儿走,常宝却没有走的意思,站在那里看着他。小艾回头说:“你怎么还不走?”常宝笑着说:“你来看我撒尿,我为什么就不能看你撒尿呢?”小艾叫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要跟你急啦!”常宝这才笑着迈开步,回头看着小艾说:“男人还怕羞?”说完,咯咯咯地笑着走了。
小艾回到门前的时候,常宝已经把两只大箩筐放在那儿,小艾拿起它就走,常宝叫着说:“弄快点啊,我等着你们回来吃饭啊。”小艾来到常猎户身边的时候,常猎户已经把猪肉都砍好了。小艾就帮着常猎户把东西收拾好,放到小车上,然后还是由常猎户推着,小艾在前边拉着,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家。他们到家的时候,小艾就闻到了一股肉香。
吃饭了,常宝拿出三只大瓦碗,揭开吊锅盖,用一只小葫芦瓢从锅里舀了三碗水煮猪肉,肉放好了,每个碗里又放了一些汤。常猎户端起碗来,先喝了一口汤,叫道:“好鲜好鲜!”接着就大口吃起肉来。常宝也和她爹一样,端起碗来,先喝了一口汤,然后才开始吃肉。小艾却楞在那里,他想:这饭还没吃怎么就先吃起肉来了呢?常宝见小艾楞着,就放下碗问:“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好吃吗?”
“不是啊,这肉是就饭的,先把它吃了,回头吃饭哪来的菜呢?”
“吃饭?这就是饭啊。吃了锅里还有啊,足够你吃饱的了。”
常猎户一碗肉已经下肚,抹抹嘴,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打猎人家的饭就是肉,我们打到什么就吃什么,一年中,我们很少到吃粮食的。”小艾听他这样说,也就不客气了,端起肉碗来,也开始大嚼起来。
吃饭中,小艾问常猎户:“大叔,这是什么地方?这儿离黑石寨还有多远啊?”
“你问那地方干嘛,那可是地主老财住的地方,你是那地方的人吗?”
“不是,我是从城里来的,我是要去那地方找一个人,因为迷了路才走到这里来的。”
常猎户看着小艾,心中升起了一股悲凉来。这是个城里娃,我怎么才能把他给留住呢?看来要留住他是很难的啦。他看着女儿,见女儿这一天来的高兴马上就要落空了,他的心里开始激烈地斗争起来。常猎户带着女儿在山里打猎,女儿是单纯的,他的思想也不复杂,他只是一心想要把女儿嫁给小艾,别的心思他倒是没有。为了留住小艾,他要动一点歪脑筋了。他吃完了碗里的肉,一句话也不说,显得很生气的样子走了。他知道,他一走,女儿是不会知道去黑石寨怎么走的,所以他小艾就走不了了。小艾站起来喊了一声:“大叔,你去哪儿?”常猎户没睬他,一直往山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