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吃了早饭就去找周常青，勤务兵告诉他，周县长昨晚醉酒，早上还没有睡醒，叫他下午再来。小艾说：“我进去看看县长吧。”勤务兵没拦他，小艾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小艾实在受不了，就把鼻子捂着，站在门边向里看了看，只见周常青睡在床上，床上的衣服很凌乱地放着，在他面前的地上，吐了一滩的东西。由此可见，周常青的酒醉得有多厉害。小艾想：现在他还不清醒，和他也不能说什么。所以他看了几眼就退了出来，依旧把门关好。
小艾走不多远，刘大等人就跟了上来。刘大问：“我们今天干什么？”
“继续去收税啊！”小艾说完，把一张清单交给了刘大，说：“照这个单子上的姓名和数字去收，我今天还有点事情，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刘大等人接了单子，就高高兴兴地收税去了。
小艾见刘大他们走了，就站在门前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事，他说有事那只不过是骗刘大他们罢了。干什么呢？小艾想了想，就朝着大街上走去。小艾本是不打算去谁家的，也就是在大街上走走，没想到无意间就走到孙福家门口，不自觉地就走进了孙家的门。
“艾局长，你来啦！”小伙计的一声招呼，小艾的头脑忽然清醒了，他朝着小伙计笑了笑说：“我不是特意来的，只是随便走走。”
小艾转身就要出门，小伙计忙说：“东家在里面。”接着他就喊了一声：“老板，艾局长来啦。”
“艾局长，里边坐啊！”孙福从里面走出来，虽然脸上挂着笑，但那笑容很难看，招呼得虽然很响亮，但却有些冷淡。小艾已经觉察出孙福对自己的不快，本欲要走的，这时就决定不走了，打算和孙福好好谈谈，于是也就不客气，迈步朝里走。
小艾来到屋里坐下，孙家娘子伸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马上把头又缩了回去，再也不露面。孙福在小艾的对面坐下，低着头，老是叹气，一句话也不说。小艾知道他的心思，就快人快语地说：“孙大哥，还在为那一百块大洋的税款不高兴吗？”
孙福见小艾这么问，又叹了一口气说：“不瞒你说，为了这事我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这话怎么讲呢？”
“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交了这一百块钱，比我小店一年的利润还多，也就是说，我一年还赚不了一百块钱，你想想看，我这一年的日子怎么过吧？这一百块钱借的是高利贷，到明年就是一百五，这驴打滚的利我怎么能够还得起？还有，因为我是第一个交了税，那些商家同行都说我是媒子，开了个坏头，弄得他们不好办。所以，这几天许多人都在背后骂我，弄得我不敢出门了。”
小艾听了孙福的话，皱了皱眉，觉得孙福说得有道理。他的初衷是想借着孙福作个榜样来逼着莫家就范，没想到这样做给孙福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想到这儿，小艾就说：“孙大哥，对不起啦，我当时只是想让你带头作个榜样，没想到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不过，孙大哥你放心，你的困难我是知道的，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我一定想办法给你解决。”
孙福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但马上就不见了，他吞吞吐吐地说：“我听别人说，你们为什么把莫家的税收给免了？”
“谁说的？”小艾有些吃惊，这根本就是造谣嘛。“你听谁说我们把莫家的税收给免了？”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全城的商家都在这么说啊，说你们县里的当官的都到莫家去喝花酒，就免了莫家的税收了。”
“没有的事，我刚才还派我的手下人去莫家收税呢，怎么说免了呢？”小艾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继续说：“这些谣言你不要信，你不但不要信，你还要为我们去辟谣。你告诉我，你是听谁说的，我非要把这谣言的根子挖出来不可。”
小艾一连问了几遍，孙福就是不说，最后孙福说：“这事你就别问了，问我也不会说。跟我说这话的当然是知己人，我能出卖他吗？”小艾想想也是，也就不再追问了。
“孙大哥，关于谣言的事你就别信了，你有什么不清楚的事情，你就直接找我好了，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的，真的再不要去相信那些谣言了。我还有事，我走啦。”
小艾站起身来要走，孙福说：“你不在这儿吃饭啦？”这句话表面上是要留你吃饭，实际上是暗示叫你走，我并不留你了。小艾在社会上混了这么长的时间，对于这些虚伪的客套还是了解一些，所以他听孙福这样说，就知道孙福的心中还是不快，但他也无话好说，就迈步走了出来。
小艾刚走到前屋，见刘大等人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小艾远远地看见就喊了一声，把刘大等人喊了过来。小艾见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就问：“你们这是怎么啦，一个个像死了老娘一样？”
“局长，你们什么时候把莫家的税收免了，怎么不告诉我们啊，害得我们去莫家，差一点挨了揍。”
小艾一听就火了，叫道：“是哪个王八蛋说我免了莫家的税啊，真是******可恶。”刘大等人从来没见过小艾发这么大的火，生这么大的气，他见小艾的脸气得铁青，就小声地说：“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去收税，是莫家的伙计说的。”
“好，现在我带你们去，看哪个王八羔子还敢当我的面造谣。”
小艾气冲冲地带着刘大等人向着莫家烟馆走去，走不到一箭之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艾局长，艾局长，你等等！”小艾听喊声急切，就只好站住等着来人。
来的是周常青身边的勤务兵，他一边跑一边喊，来到近前时，他累得满头是汗。小艾问：“什么事啊，这么急着喊我？”
“是周县长叫我来喊你回去的，什么事他没说。”
“那周县长的酒醒了？”
“酒醒了，他的酒刚刚醒就叫我来喊你了，你快回去吧。”
小艾看了看刘大等人，他知道现在自己不出面，再叫他们去莫家收税是不可能的了，他犹豫了一下说：“你回去，叫周县长等我一会儿，我去办个事情马上就回去。”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周县长交代了，叫我看到你，马上和你回去见他，一刻也不能耽误。”
小艾的头脑在飞转，什么事情这样急呢？莫非和税收有关，和莫家的税收有关？要真是这事，我还得真的要赶回去和他商议商议呢。小艾想到这儿就一挥手说：“那好吧，我们就回去，反正他莫家也不会跑了，那税放在那儿，下午再去收也不迟。”
于是，小艾就带着人跟着勤务兵一起回到了县政府大院。刘大等人各自回房去了，小艾跟着那个勤务兵一起来到周常青的住所。小艾走进屋，见周常青批着上衣坐在床上，他一见小艾就向小艾招招手，叫他坐到床边上去。
“周大哥，你怎么样啦？早上吃了吗？”
“哎呀，这肚子里难受啊，哪里有什么胃口吃呢。老弟呀，这喝醉了酒真的是很那受啊，真正像是害了一场病，不，比害病还要难受。”
“那你现在是哪里难受呢？”
“主要是肚子难受，头也很疼。”
“那我去给你找医生来看看，弄点药吃吃吧，也许要好受些呢。”
小艾站起身要出去，周常青伸手拉住他的衣襟说：“你别忙乎了，坐吧。这醉酒还死不了人的，不要那样去张扬了。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周大哥，你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