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陪着秦文来到太白楼,上了二楼,拣了一个干净的小包厢坐下,服务生进来要小艾点菜,小艾把菜单子递给秦文,要秦文点菜,秦文就点了几个爱吃的野味,服务生出去,小艾问道:“你点了这么多的菜,要多少钱啊,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啊。”秦文笑着说:“放心吃你的吧,不会要你赊账的。”
两个人说了一回话,菜就上来了,还有酒,小艾照例不喝,秦文也就没有喝,两个人就慢慢地品尝着菜,这几样野味烧得果然很好吃。吃完了饭,服务生过来结账,秦文顺手掏了几块大洋给他,笑着说:“零头不用找了,给你算小费了。”
出了太白酒楼,两个人在大街上慢慢地走着,小艾问:“你哪来的钱呢?”秦文有些不乐地说:“你问那么多干嘛?反正我不偷不抢,你管得着吗?”小艾听了这话,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你不偷不抢,我相信,那你的钱是不是卖来的?”小艾的话一出口,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惶恐地看着秦文,等着她发脾气骂他。秦文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咬着牙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难道还怀疑我吗?我们这一路走来,我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了吗?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我呢,真叫人伤心。”秦文说着,就哭了起来。小艾见秦文倒是没有发多大的脾气来骂他,却见她哭了,心里就不安起来,连忙陪笑说道:“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要打要骂随你的便吧。”说着,拉起秦文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打。秦文把手抽了回去,掏出手帕擦了擦泪水,小声地说:“对你说也没什么,这钱是莫家太太派人送来的。人家好心好意地送来,我能不收吗?”
小艾一听到莫家送钱的事就有气,他瞪了秦文一眼,生气地说:“又是莫家,真是可恶。”小艾说罢,气冲冲地迈步就走,也理会秦文能不能跟得上。小艾一阵风跑回屋里,气冲冲地坐在那儿等着秦文的归来。他想:秦文回来,我一定好好地跟她说,她这样做是在害我呀,她这样做,叫我这税务局长还怎么当下去。
小艾坐在屋里等,等啊等,可就是不见秦文回来。这是怎么回事呢?小艾有些坐不住了,就出来站在大门口张望,却看不到秦文的影子。就这么远的路,秦文就是走得再慢也该回来了,她又到哪去了呢?小艾在大门外张望了一会,看不到秦文回来,他想:她是不是又去了莫家。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她与莫家到底暗中有多少来往呢?算啦,管她呢,到时候她会回来的。
小艾到周常青那里去,他要和周县长商议莫家的税收问题。小艾一进门,就看见屋子里坐着一个人,穿着西装,带着礼帽,鼻子下还留着一撮仁丹胡子。小艾进门的时候,仁丹胡子看了他一眼,周常青说:“艾局长,你坐吧。”仁丹胡子一听说这少年是局长,就很客气地站起来说:“局长先生你好,鄙人山本一郎,很高兴见到你。”
“你是日本人?”小艾脱口而出,“你们日本人对我们中国很不友好,你来这儿干什么?”
山本一郎尴尬地一笑说:“你说的是那些搞政治的人,与我们这些人没有任何关系。鄙人是个生意人,我来贵县,是想和你们谈一桩大买卖,没有任何政治目的。我们商人和中国人是友好大大的。”
一听到山本那生硬的中国话,小艾就想起了在电影上看到的一个个血腥的镜头,他的血性和自尊被本能地唤起,他叫道:“什么友好,放屁!八年中,你们日本鬼子在中国杀了多少人,烧了多少房屋,抢走了多少财物。你滚吧,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周常青瞪着小艾,心想:这可是国际友人,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待他呢,于是他连忙笑着说:“山本先生别误会,他说的是未来的事情,你别生气。”
“未来的事情,难怪我听不懂呢。原来艾局长还知道未来的事情,佩服佩服!”
“是啊,我们的艾局长可是一个世外高人,他知道过去,更知道未来,是个难得的奇人。”
“哦,这倒是真的很难得,我们大日本就需要这样的人才,不知道艾局长愿不愿意到我们大日本去?”小艾瞪了山本一眼,心里骂道:“滚你的蛋!”
周常青见小艾不说话,就笑着说道:“山本先生,你的这个想法恐怕要落空了,我们的艾局长是不会到你们日本去的。山本先生,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是说你们城南的那座荒山。”
“哦,对,你是说要买我们城南的那座荒山。”
“是的。你们城南的那座荒山与其荒着,就不如卖给我们,我听说你们现在正在为钱的事情犯愁,你们把荒山卖给我们,我们得荒山,你们得钱,我们各得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那不知道山本先生能出多少钱?”
山本伸出五个手指头来,周常青说:“你是说,出五百万。”山本摇了摇头,说:“五万,我给五万现大洋,可以吧。”
小艾一听这话,蹦了起来,叫道:“放你娘的屁,五万大洋你就想买我们的一座山,作梦吧你!”山本倒是没生气,笑嘻嘻地说:“八格,这已经不少了。”
周常青听不懂山本的话是什么意思,小艾听得懂,他知道“八格牙路”是骂人的话,就叫了起来:“王八蛋,你敢骂老子!”小艾上前一把把山本的衣领抓住,手往上一举,山本就像一只死狗一样被举了起来。山本见小艾封住他的衣领,本来是不怕的,但是他没有料到小艾有这么大的力气,竟然把他像举一只死狗一样举了起来。山本的脸一下子紫了,叫道:“好汉,有话好商量!”
“放下他,别这样。”周常青在小艾把山本放下后说:“刚才他是和你开个玩笑的,你可别生气哟。”山本拽了拽衣服,重又坐下,他再也不敢骂“八格牙路”了,就笑着说:“局长先生真是个好汉,好有力气啊,佩服佩服。不过,局长先生,你知不知道我们日本的柔道?”
“知道,不就是摔交吗?你们日本除了柔道,还有相扑,也是摔交,那些东西和我们的武术相比,那可是差远啦。”小艾的这句话挫伤了山本的民族自尊心,他板着脸说道:“局长先生这样说,我倒是有些不服气。鄙人不才,略微会一点柔道之术,因此,我想和局长先生学习几招,不知道局长先生肯不肯赏脸?”
“那好,既然你想和我过过招,那就来吧,我要和霍元甲一样,把你们小日本鬼子打个屁滚尿流。”
“什么霍元甲?霍元甲是谁?”
“告诉你你也不认识。”小艾走到门口,把袖子一捋说:“来吧!”
周常青见小艾真的要和山本比试,就有些担心,一是担心小艾能不能胜了山本,二是担心山本输了会不会狗急跳墙,他更担心的是如果山本输了,因此取消了这桩买卖,那样他的筹款计划就泡汤了。所以,周常青上前一把拦住小艾,说道:“我看算了吧,你别意气用事啦。”
“这个你别管,既然他山本提出来要和我比试,我如果不应战的话,他会说我们中国人都是缩头乌龟。”
周常青见劝不动小艾,就掉过头来劝山本。“山本先生,我看还是不比的好。山本先生是来谈生意的,何必要在武术上较短长呢?”
山本“咳”了一声说:“我们大日本人说话是算数的,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无论做成做不成,做好做坏都决不反悔。”
“言出必行这是好的,但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为了争一时的痛快而造成长久的痛苦,那可就要不得了。我劝山本先生还是住手吧。”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小艾已经下到院子里了,他见山本还在门前站着和周常青说话,就叫道:“来啊来啊,看看到底是我们中华武术厉害还是你日本柔术厉害。”
山本见小艾在向他招手,也迫不急待地走下台阶,顺手把上衣脱了,露出一身的腱子肉。小艾一见,这才知道原来这山本也是个练家子。山本来到小艾面前站住,把腰一弯,表示对小艾行了一个礼,然后直起腰来,看着小艾的两眼露出了凶恶的光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