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些什么?”等他们走远后,千麒眼神尖锐地看着我问。
我笑了笑说:“我有什么事要做的吗?不,我还没那么忙。”
千麒皱着眉头说:“沧儿,别给我来这一招。”
我依然笑道:“我没有啊!怎么?怀疑我?”
他看着我,说:“你不是一个单纯的人。”
“我知道,我要是单纯,早就活不下去了。”
“沧儿,你不是喜欢麻烦的人。”
“但麻烦常常喜欢找上我。”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其实你用得着这么防备我吗?还是因为事关于她,所以你才特别紧张?我也算是你的朋友吧?你真让我伤心,对你而言,她永远是不一样的。”
千麒沉默了,在我以为他不打算开口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传来了,他说:“不是防备。”
“那是担心?”担心我伤害谁?我冷笑一声,说:“千麒,你看不出来吗?”
千麒不解地看着我,我冷笑道:“看来,虽然你年龄比我大,但是说到看人,我还是比你看得透彻。千麒,他不像你,他是个还有余地的人。”
千麒皱紧眉头说:“别打他的主意。”
看来他懂我的意思了。我往后靠在椅背上,说:“那我要打谁的主意?你吗?我可不想自讨苦吃。”
千麒眯着眼说:“不想自讨苦吃就谁的主意也别打。”
“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总不能在这个地方待上一辈子吧?我想找个人从良也不行吗?”
“说什么从良呢?”千翔一边含笑地问道,一边与翠微一起在椅子上坐下。显然,他听到了我的话尾。
我笑道:“我说我想找个人从良。”
闻言,千翔伸手在我的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皱着眉头怒道:“胡说什么?别把自己给贬了。”
“那么凶干嘛啊?我本来就是一个陪笑的风尘女子。”
“沧儿!”千翔怒瞪着我。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因为我在气我自己的幼稚,我不该这么赌气的,可是千麒之前的话触了我的痛处,让我忍不住做出这种不成熟的举动。
翠微站起身来到我的身边,轻搂着我柔声道:“沧儿,你别这样,我们都知道你苦,可是你也别这样错待自己。”
我抬起头,对她笑了笑说:“紧张什么呢?我只是开玩笑啊!以后不说就是了。”我转过身对千翔说道:“千翔,别气我好吗?”
千翔叹了一口气说:“我能气你什么呢?下次不准再这样胡说了,知道吗?”
我对他甜笑道:“知道了。”
我斜眸瞄另外千麒一眼,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睛里一片平静。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是在想我是不是在演戏吗?
我收回视线,依然笑着。
我们很有默契地把刚才不愉快的事情抛于脑后,继续谈话说笑。忽然,包厢外传来了一阵咒骂声。我们转头看出去,只见一个男人抱着一个捂着脸颊委屈地靠在他肩上的女人,被另一个女人咒骂着。男人冷眼地看着眼前那个泼妇骂街似的的女人,伸手把她推开,搂着靠着他的女人向门口走去。
被推倒的女人收回不可置信的表情,追上去挡住他们的去路,喊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子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对我?你怎么能?”
男人冷言道:“我怎么不能?我告诉你,你已经被甩了,别再缠着我,滚开!”
男人一把推开女人,潇洒地搂着新欢走了。女人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仍不死心地冲了出去。
翠微摇了摇头说道:“何苦呢?不爱了就别爱了。”
我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能说不爱就不爱的话,就不会有人为情自杀了。”
“那也是,不过她挺可怜的,遇人不淑啊!”千翔叹息道。
我拿起酒杯,轻啜了一口,说:“有什么可不可怜的?在这个世界上再黑暗的事情都有,没有一个人有义务对另一个人好,再亲再爱的人也一样。别人不加害于你是人之常情,别人对你友善是他的仁慈,如果有人残害你,那也是他有这个本事。谁也没有资格怪别人对他不好,要怪就怪自己愚蠢,没本事。够聪明的人是不会把别人的好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事,不是吗?”我甜笑着反问道。
千麒瞄了我一眼,说:“那么别人真心对你好,你不就应该心怀感激吗?”
我看着他,笑道:“那就要看我是不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了。其实这是一个同样的道理,你对别人好,别人不一定要感激你。”
千麒深深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们对视着,像是在较劲些什么。
翠微疑惑的看着我们,有些奇怪我们的对话。
观察力不够好的千翔一点也没发现异状的说:“沧儿,你看事情看得太现实,太透彻了,那样不好。”
我转过头,对他淡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呢?像我这种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的人,看得越现实,对自己就越有利,而且我也并没有真的看得有多透彻,还远着呢!”
千翔怜惜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他总是喜欢用看一只被困的小白兔的眼神看着我。我不讨厌这种眼神,只觉得可笑。他的世界太单纯了,时不时都有阳光的照射,所以他领会不到什么是黑暗。我想,遇上了我,他会慢慢领会到的,然后不复光明。遇上我,算是他的劫数,还是给他认识现实的机会?但无论是哪一项,对他来说都是不幸的。
翠微担心地看着我说:“沧儿,别让自己太靠近悬崖。”
“很可惜我已经在悬崖边徘徊了。”
“那你就后退。”
“可我想前进。”即使终会粉身碎骨。
翠微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没有再说些什么。
我对他们笑了笑,站起身说:“我该上台了,你们慢坐。”
我转身走向舞台。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我犯了最低级的错误,我说得太多了。我知道自己的失常是因为他们对我的影响太大了,我开始在乎他们。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像我这种人,如果会做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的话,那就代表我的面具开始破裂。只不过,这对我个人来说固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对我的计划来说,这种变化可能会成为我操纵全局的有利因素。就算在他们面前我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但也无妨,这样子会使真相隐藏得更好,更久。这就是所谓的“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能使我的计划更加顺利地进行下去。只可惜,我无法微笑的面对这种转变,真是该死的讽刺!
我再一次握紧拳头,然后迅速放开,淡笑着走上舞台。
鱼饵已经放出去了,接着我只需要耐心地等待鱼儿上钩,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