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沧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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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我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摸了摸旁边的位置,然后才想起接管了帮务的方易,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回来了。我看了看柜子上的钟,九点十四分。我又睡晚了,这几天好像怎么也睡不够似的,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们说的“春困”。

春天,也许就是一个懒洋洋的季节。

我坐起身,忽然一阵晕眩。我揉了揉额头,向洗手间走去。

我拿着牙刷,含了一口水,忽然一阵恶心。我整个人难过地趴在洗手盆上干呕着,一边呕,我的脑袋却越来越清醒了。

我掬起一瓢水,漱了漱口。我抬头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心里涌起了一种恐惧的感觉。

我不自觉地咬紧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我对着镜里的自己笑了笑,却是那么的不安,没有一点说服力。

我深呼吸一口气,快速的梳洗完毕,然后走下楼去。

“大嫂。”

我看着站在沙发边的杨劲,对他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今天又睡晚了。”

“没关系,只是大嫂最近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

“我是有这么想的,只是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叫医生来看了,怕会惊动方易,他最近忙,我不想让他担心我,反正待会我们也要出去,就绕一绕,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好。”

杨劲看了我一眼,说:“也好。”

“那我们现在去吧。”

杨劲微微皱眉,说:“大嫂不吃早餐吗?”

“我打算去检查一下肠胃,应该不可以吃东西。”

“那好吧,等看完医生再吃。”

“嗯,那我们走吧。”

来到了医院,我本来想让杨劲在外面等着的,可是他说怕有个万一,而且跟着我,他可以帮我办手续什么的,我没办法拒绝,因为我知道他已经有点怀疑了。我想了想,知道我是瞒不过他的,所以我就干脆让他跟了。

当我走向妇产科的时候,杨劲快速地看了我一眼,他有点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果然如此的意味。

看完医生之后,我脸色平静地走出医院,杨劲也什么都没有问。我们沉默地上了车,杨劲载我到一家餐厅吃早餐。

“我有了。”

在服务员送上了早餐之后,我忽然开口。

杨劲手中的汤匙顿了顿,他应了声:“嗯。”

“我希望你暂时不要跟方易说。”

杨劲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沉默了一会,说:“我只是还接受不了,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自己跟他说。”

杨劲看了我一会儿,说:“好。”

我低头喝着粥,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这么混乱,许多说不情的感觉纠缠着,我分不清它们的属性究竟属于哪一种。

那是一个生命,而我的决定影响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一个流着我的血的孩子。对此,我感到恐惧。

几天后,方易终于回家了。

“沧儿。”方易抱着我,在空中转了几圈,我急忙让他停下,就怕我在他面前有什么症状,那就一定瞒不过他的。

方易放下我,奇怪地说:“怎么了?你不想我?”

我笑了笑,说:“你还好意思问我,都多久没回来了。”

方易笑了笑,捏了我的鼻头一下,说:“帮里的事忙啊,我可是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你不心疼我,还怪我?”

我假意地推了他一下,说:“是,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女人啊,扔多远都没关系。”

“谁说的,我的女人就在这儿,那里也不去。”

我瞟了他一眼,“霸道!”

“哈哈哈!”方易抱紧我,说:“我可想你了,沧儿,我的工作一做好,就马上回来了,你还气?”

“我才懒得气你呢!”

“是吗?”方易说着,唇却不正经的在我的脖子流连着。

“别!”我推了推他,说:“我最近身体不怎么舒服。”

“怎么了?有看医生没有?”

我对他笑了笑,说:“没什么大事,可能是换季,有点感冒,我可不想传染给你。”

方易笑道:“我不怕。”

说着,他又低头吻我,我没办法,又推开他,说:“真的不行!”

方易疑惑地看了看我,然后笑了笑,说:“那好吧,既然你累了,就休息去,等你病好了,我再讨回来。”

“嗯。”我对他笑了笑,心里却压下一块大石。

这样下去瞒不了多久的,我必须快点做决定才行,可是……

在我上床睡觉之后,方易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出房门。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睁开眼睛。我走到窗边站着,果然,过了一会儿,方易的车子开了出去。

我倚着玻璃门,看着他的车子,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涌起。

无论他再怎么体贴,他也毕竟是一个男人。

男人可以把爱和欲望分开。所以他可以一边疼爱着我,一边找别的女人;他可以一边说着要满足我的愿望,一边禁止我介入权力之争。

我想,他是爱我的,只是不比爱他的欲望多。所以他不会因为爱我,离开其他女人,更不会因为爱我,把权力分给我。那么,只能做他的情妇,我认了。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我不自觉地轻抚着下腹。

孩子,我能让我的孩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底下吗?先不说我是个情妇的身份,即使方易愿意跟我结婚,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我能让我的孩子在黑帮成长吗?我自己堕落是一回事,而孩子,是无辜的,我没有权利把他带到这样一个肮脏黑暗的社会。可是,我又有权利剥夺他的生命吗?

他是我的孩子,是一条生命。

生了他,他不会幸福。不生他,他连痛苦也无法感觉。

我,该怎么做?

第二天早上,我找来了杨劲。

“大嫂。”

“杨大哥,坐。”

杨劲在沙发上坐下,说:“大嫂要出去?”

“不是,我是有点事想问一下杨大哥。”

杨劲疑惑地看向我,我却自嘲似的笑了,没想到,我唯一能商量的人是他。

“杨大哥,昨晚,方易出去了?”

杨劲愣了愣,看了我一眼,说:“是。”

“去谁家了?”

杨劲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说,最后他还是回答说:“康晓宁。”

我笑了,“是吗?那是个温柔的女人。”

“大嫂……”杨劲像是要问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低下头去,没有说什么。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他,会不会是一个好父亲。”

而我,会不会是一个好母亲?

“大嫂决定了?”

我摇摇头,“没有。”我看向杨劲,问:“你说,生好,还是不生好?”

杨劲看着我,然后说:“也许大嫂这个问题应该去问大哥。”

我笑了笑,说:“是啊,该问他的,说不定我根本不用烦,他也许不需要孩子,又或者是不需要我的孩子。”

杨劲微微皱眉,说:“大嫂,大哥很疼你。”

“我知道,可是谁能保证男人对女人的疼爱能维持多久?结了婚的人都会离婚,何况是我这样的身份。只是我自己倒没什么,但是孩子,他没义务必须承受这罪。”

我看着杨劲,说:“我,不想让孩子成为另一个我。”

杨劲凝视着我,我想他的眼神里有着心疼。

而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知道,孩子,让我变得懦弱了。

他,该不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