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放下过去
42004300000023

第23章 暗恋者

暗恋

(1)

暗恋是一部成功的哑剧,如果说出来,就成了悲剧。

2015年6月,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

我突然热衷上洗衣做饭,频繁穿梭于厨房和大门旁的洗衣池之间。

早上八九点起床,太阳已经照到头顶,额头上沁出薄汗。我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装模作样挽挽并不存在的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窗外有人来来往往,锅里的水沸腾起来,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我揭开锅盖,估计着份量抽出一把细面扔进去。

原本笔直的面条一沾到滚烫的水,在锅里跳起拉丁,动作迅速而热烈。

心情也随面条摆动起来。

“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鸟飞回来/等到我们都老了/就生一个娃娃……”

趁着空档,我拍了一张战况,配上哼的这首歌,发了一条说说。

wy在下面评论:有感而发。

2017年3月底,湖北在连绵的阴雨后出现难得的好天气。

爸妈天还未亮就已出门工作,我和弟弟的早饭由我全权负责。

面条搁进锅里的一瞬间,内心无比平静,心里只有作为姐姐的感动。

我慈爱地亮出大嗓门:

“xxq你是掉厕所里面了吗?!你是打算在厕所里吃?!”

厕所里传来一声闷闷的“我起来了呀!”

两年前,我想过等那个人一辈子,等到他因感动而喜欢上我,等到他对我有信心,等到他能面对自己,等到我能正大光明对他唱这首歌。

那时他说:放弃吧,我不够好,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2017年3月,我骂了一句“他也不是什么好鸟”,wy护犊子狠狠扎了老铁的心。

“你只是单相思。”

“他有女朋友了。”

所有的伶牙俐齿统统打落吞进肚子里,我捂着胸口在床上蜷成一只皮皮虾,眼泪一滴一滴兜在耳朵里。

hy跟我讲过一件趣事。微博曾经有个陌生人要她讲讲自己的故事,hy虽养成了宿醉和忧愁时就来两根万宝路的不良嗜好,却没有从陌生人那里找安慰的恶习。

hy发消息:你知道我有故事?

陌生人回复: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去你妈的不可脱,咱们好着呢!

至此,我的暗恋寿终正寝。

(2)

hy说:亏你高中听了那么多八卦,还不知道她喜欢的是znz。

高三时我的朋友遍布各班,从文科到理科,从高一到高三。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熄灯后串不同寝室,在谈笑间收集各样八卦,拼拼凑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时不时打打补丁。

从来没人觉得我八卦。

lsc喜欢znz这事,我到现在都无法完全适应。两个人放到一起,完全看不出化学反应嘛!

znz算是妇女之友,但是和拖把这种妇女之友不一样,你和拖把在一起可以勾肩搭背,屁股互顶都只会笑骂一句:

“骚里骚气!”

虽然znz黑得像鬼,依旧有叫人动心的能力。我不承认这是魅力,毕竟十八线小城市里的女生大多不谙世事。

lsc高中有喜欢的人这事我是知道的,是从昔日班长那里得知的。秘密这种东西,除非谁也不说,否则它总会重见天日。例如以下对话:

“我和他balabala……”

“你这听起来跟lsc的那个一样诶,她也是这样。”

“她怎么了?”

“她高中也是喜欢一个男生,那个男生balabala……”

那时我正踏上返乡之旅,客车经过年年修得不亦乐乎的马路,颠簸得让人想吐。

我在脑子里把所有高中同学过了一遍,没有,再过一遍,也没人长得像左溢或是王俊凯啊O_o

hy说:那段时间她老是找znz聊天,聊了几句znz就聊不下去了就让我帮他聊,我说那好吧。从喜欢什么聊到养猫养狗,直到有一天znz说自己有女朋友了,她就是不信,还说是骗她的,还骂脏话,非要发语音才相信,好吧那我就发了句语音过去。

此话信息量……略大……

在我还没能从单恋中彻底抽身时我也问过lsc一些问题。

“你们之间有可能吗?”

“没可能,他有女朋友了。”

“那为什么不放弃?”

“舍不得。”

我想起所有见过的她和他在一起时的场景,作为旁观者,我还是找不出一丝友情之外的东西。

他和她靠在教室后窗上聊天,他和她,我们一行人在城里轧马路,她反串保护皇上的侍卫,她追着刺杀了皇上心爱的贵妃的刺客满大楼跑……

也许是我过于迟钝,更可能是她藏的太好,像我,高中内心千回百转,也无人看出我喜欢dz。

暗恋这场戏,我们无师自通,把它演得淋漓尽致。

(3)

2014年《匆匆那年》在搜狐上映,几个主演不比明星大咖引人尖叫,服装场景也不像后来的华丽美妙,反叫人深深记住了这部青春伤痛片。

刚上映时我们班经历了第n次换座。老班一心想要振作我们班,每个尚有前途可言想学生她一个都不放过。

于是我从倒数第二排换到当中第一排,接受老师的监视和粉笔灰口水的滋养。

同桌是个齐刘海长直发的软妹子,肤色偏白,头发眉毛天生的深棕色,所谓不施粉黛却似已施粉黛。

她很喜欢穿纱质收腰连衣裙,大大的粉红色蝴蝶结别在腰侧。

一般来说,我们被视为两类人:对得起每天吃的三碗饭的和对不起的……于是对得起的负责考试给对不起的抄答案。

有一天晚自习我内心的不安分ko了我的。。。

“你在看什么?”

“《匆匆那年》……一个刚上映的电视剧,小说改编的”,她小心摘下一只耳机递到我面前:“你要一起看吗?”

“好啊!”

那时正看到回忆,屌丝般的黑社会头头看上了留着黑长直穿着白裙的方茴,一群人天天游手好闲守在方茴必经的小巷喊她“嫂子”,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面目丑陋。

后来头头死了,一群人就天天守在方茴必经的小巷,逼迫她给头头披麻戴孝……啊呸守寡。某天操场上,一位仰慕方茴多时的男生路见不平一声吼,被小混混一刀捅杀,至此,方茴被视为异类,成为所有人孤立对象。

当然,这种类型的女生,永远不缺直男的喜欢。

乔燃就是其中一个。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方茴笔芯写完了,他打开笔盒拿出笔芯给换好再递过去;他再路灯下给她吹口琴,吹得青涩懵懂情意荡漾,吹得月亮藏起自己的老脸;他为她写诗……

乔燃是典型的暗恋,慢慢靠近,小心试探,不一次性掏出全部,就不会覆水难收。

那天的晚自习我一个字都没写,和同桌顶风作案一晚,心中虽有丝丝愧疚,更多的是一种刺激感,仿若连夜色流动都自带bgm。

后来我看电影版,看到林嘉茉对苏凯的死缠烂打,觉得当年的自己实在令人生厌。

对不起啊,我不喜欢十七岁的你。十七岁的你,喜欢得太卑微太没有尊严,我不喜欢你。